“不干,我娘要我每日都温书,我可不想像有些人,整日不学无术,被人当做酒囊饭袋,草包一样。”
“你说的不学无术,是我家二哥么?”铭哥儿天真地问。
“咳……”一个沉稳些的声音立刻插话进来:“铭哥儿,你克哥哥的小书上都是字,不好玩儿。赶明儿三哥去给你买一本上头都是图的,你也可以放在袖袋里,时常拿出来看。”
“好啊,好啊,我也要看书做学问!”铭哥儿欢喜雀跃:“三哥,克哥哥说二哥是草包,好好笑,哈哈哈,我娘也常这么说。”
“咳咳咳,你克哥哥说着玩儿的……”秦棣又岔了话题。
一群人,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只剩下睦怡斋里静悄悄儿,掉根针都听得见。
彩薇和春芽早已住了嘴,浅夕细眼微眯,目光如秋水剑一般,寒凉肃杀。
“奴婢去找他们理论!哪里来的野小子,也敢辱骂二少爷!”彩薇气红了脸,攥着拳头就要往外冲。
“回来!”浅夕扶椅端坐,一动不动。
彩薇停在门口气得直跺脚。
秋苇忙上前跪在浅夕跟前禀道:“三少爷平日里都还好,见着二少爷也守礼,说……说混账话的那个是李家小少爷,时常过来玩几日,到底是外客,四小姐息怒。”
眼眶湿湿的,春芽也在桌边跪下:“铭少爷还小,不懂事……”
“你们……”彩薇瞪大了眼,不明白看着挺伶俐的春芽、秋苇两人这是在做什么。
“铭哥儿是小,可教他说这话的人呢?”浅夕唇角浮上讥诮的笑:“还有那个李克,凭他在李府是天王老子混世魔王!到了咱们秦家,说这样的话也不可恕!”
浅夕终于明白秦阆为何总不肯呆在家里,这样的家怎么待得下去?
看春芽、秋苇的反应就知道,听见这样的话必然不是头一次了。奴才们的反应,往往可以折射主子的态度。秦阆已经快十五了,这么多年,洛氏未必一点儿不知。只怕也是早就寒了心,觉得自己儿子不出息,遇人矮一头,所以就算闹起来也不硬气,只好闭目塞听,关门过日子,从此不与人往来。
可怜的二哥,本有个极好的父亲,就因为与洛氏夫妻失和,便将他仍在内宅里不闻不问,白白荒疏。真不知他这些年受了多少冷遇、白眼,却还能保持那样一颗赤子之心,实在难得!
忽然扬眉微笑,浅夕悠然端了茶:“你们都起来吧的,没得教人看着糟心。从今往后,你们都不必再这般忍气吞声,二哥要出息了!一个个的,都替你们主子撑出点儿气势来,若还是这样只知道跪人、抹眼泪,这屋里不留你们也罢。”
抬起头,春芽惊得张了嘴。她们都是打小儿服侍在秦阆身边的,往后秦阆娶了妻,她们就是屋里的暖房人,平日里连夫人都怜三分,这位庶四小姐却开口就敢撵人。
浅夕如何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只是兀自抿着茶,一言不发。
静默像一块大石头重重压在春芽心上,渐渐演化为莫名的恐慌。
一直垂着眼的秋苇,静静起身,仿若听懂了浅夕的话一般,细瘦的身子站得笔直,春芽这才懵懂懂的跟着起来。
“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两位姐姐好。”浅夕各看了二人一眼:“二哥今非昔比了!前几日进宫,你们猜我遇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