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氏又惊又疑,颤声道:“阆儿他果真能通晓兵法?夕儿你一个女儿家,又如何懂得这些,莫要说了来哄母亲白白高兴。”
“怎么会?”浅夕微笑,她早已预备好了说辞:“不知母亲可还记得范先生。”
洛氏稍一思索,便想起确有这么个人。姓范名贤,今年七十高龄,学富五车颇有才名,曾在秦府做过几年西席。前些年因为中风,年老痴讷,时而清楚时而迷糊,秦修言念他为秦府效力多年,又孤身一人,便禀明窦老太太,留了他在桑园农庄里养老。
“范先生清楚的时候,园子里无人说话,便爱与夕儿讲书,夕儿所知寥寥,皆为范先生所授,怎会哄骗母亲。”
猛地起身,洛氏脸上按捺不下全是惊喜:“这些年苦了阆儿,果真如此,我定要帮他。”
下意识的走出几步,洛氏第一反应就是将这消息告诉了秦修言,让夫君将儿子领上正途。可一想到夫君冷肃清淡的脸色,洛氏又有些气馁,凭她一己之力,能说服夫君举荐阆儿么?而且要让阆儿从军入伍为兵卒,她是万万舍不得的。
回看了浅夕,洛氏又觉希望顿起:“夕儿可有什么好法子?”
浅夕等的可不就是洛氏这一句,当即胸有成竹道:“想要二哥崭露头角并非难事,只需母亲破费即可!”
金银之物在洛氏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当即大喜过望,坐下催促道:“夕儿快说!”
浅夕低声道:“母亲可还记得上次大舅母来说起,皇上仍在扩建百戏乐宫,邀三国来使共聚东都的事?夕儿让郭嫂出去打听了一圈,乐府的员吏确实在招纳乐工、优伶,排演新戏目,皇上只怕已经想到办法说服太常及御史台,重兴百戏。”
“而百戏中有一项蹴鞠,正是二哥所长,夕儿听说二哥每月带出去的银子,多半都是用来养了鞠客,若能让二哥带着鞠客在君前筑球,必能一战扬名……”
“不行!”浅夕话还不曾说完,洛氏就一掌拍在手边的小几上,气变了脸色:“你二哥是堂堂相府嫡孙,怎能如那些下贱倡优一般……你这样的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在相爷那里,只怕要将你逐出秦家门庭。从此休要再提!”
浅夕静立,直待洛氏气息稍平,才又悠悠道:“母亲,像二哥这样的公卿子弟,出路不外乎三条。一是世袭世禄;二是才名远播,由人举荐;三是朝廷察举、征辟。”
“世袭世禄,有大哥在前头,轮不到二哥;才名、盛誉二哥不止没有,家里外头还都将他当做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如何能得到举荐?”
“要是等着朝廷察举征辟,以二哥的喜好,自然是想要做武官。二房叔父是郎中令,却对二哥早有成见,若二哥没有人所共知的大建树,他怎肯接纳、提拔。”
提到二房,洛氏不由眼皮一跳,又是窝火。当年若不是秦修言辞官,致仕让贤,二老爷秦修业哪里有晋升九卿的机会,那是惠帝在恩赏秦家。
还有严氏的哥哥严望山也是中郎将擢升的光禄大夫,果然秦阆将来要走这条路子,别的不说,严氏必然从中作梗。
“那……那也不能让你二哥于众人面前筑球取乐!”洛氏心浮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