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夕转头过来,光风霁月的一笑。
韩妙容半依在墙边,隔了栅栏与浅夕相望,凭空生出如坐针毡的不自在。
行至栅栏前,浅夕站定:“事已至此,三姨娘还不打算把‘说不得’的那个人告诉我么?这一次,她们想要将母亲怎样?”
“哼!她的死活与我何相干。”韩妙容偏了头。
恨了一个人十几年,又岂是一日之内可以转变的。
浅夕叹气,坐在栅栏跟前顾自说道:“姨娘难道从来都没想过,用那冰媚儿害你的可能另有其人?当年是谁在你还未发觉自己有孕的时候,就先你一步知道;又是谁与你这样亲厚,你连自己身子的状况都毫无保留的告诉她?”
“或者这样说,当年在你小产之时,是谁那么巧,恰好就在你身边,神不知鬼不觉替你将事情遮瞒住,让你对她从此感恩戴德?”
韩妙容身子狠狠一颤,抬了头看住浅夕那双清澈却不见底的眸。
浅夕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姨娘当年才不过破瓜之年,少不更事。如今再回头看看,还觉得那是巧合么?小产这么大的事,能避开所有下人,还能为你找来周大夫应诊,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办到的。”
许多时候真相只是隔着一层窗纸。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韩妙容心慌惊讶。
“猜的。”浅夕神色坦然:“因为我问过母亲,母亲拷问了从前在你房里服侍过的人,没人知道你小产的事。如果小产之事是真,凭你一人绝遮掩不过去。所以母亲答应我,先让你见一见父亲,看看背后撺掇你的那人要做什么,不想……姨娘你竟这样急!”
“你,你和洛云蕊,你们做戏……”韩妙容顿时气结:“四小姐,你真是好手段,枉我方才一直后悔连累了你,还生怕洛氏伤害于你,你却这样哄我。”
“所以人心莫测。”浅夕眉眼间都是冷意:“自古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那个与你交好的人一早就察觉你有了身孕,欺你年轻不懂,身边又没有体己人,便下手动了你的熏香。”
“次日她又支开旁人,守在你身边,等着你小产,好替你遮掩。其实她是提防母亲的人知道,而你却懵懂不知,以为是自己不检点失了孩子,怕父亲会晓得你用了助情之物,根本不敢声张。”
“接着,那人又帮你找来周大夫,借大夫之口告诉你小产的真正原因,还有那个已经不可挽回的事实!还‘好意’帮你分析,整个东大院儿里,只有谁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你!”
韩妙容大眼无神,浑身颤抖如筛。
浅夕却步步剖析:“一个不能为秦家开枝散叶、没有子嗣的妾是什么下场,夫君会不会从此恩宠不再?所以纵然你认定是母亲害你,你也不敢同她撕破脸,因为你怕她会知道你曾小产,且已经不能生养,之后就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
“那人摸透了你的心思,玩弄你于股掌,你还当她是恩主……”
“不要再说了!”韩妙容尖声嘶喊:“我从不曾害人,待她甚厚,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
“因为她受她主人指使,要在这东大院儿里给母亲树个死敌,牵制母亲。而你是贵妾,入得父亲的眼,所以够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