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塌地陷般的惊愕,骤然睁大的眼里揉杂了妒恨、羞辱、愤怒……最后又全都湮没在铺天盖地的绝望悲伤里。泪珠从唇角沁入,满口满心苦得秦月曦想吐。
摇摇晃晃扶住身旁的小几,秦月曦生生压下作呕,眼中怨毒如剑,看住严氏:“那个丫头……她凭什么,凭什么!母亲你说过会帮我的,为何要骗我!为何等到王爷要娶别的女人,才肯来告诉我?!倘若我早知道……”
“你早知道又能如何!”严氏的恼怒早已按耐不住:“裕王分明是在你祖母寿宴时,就已看中了四丫头,当时那句‘夕小姐’是指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偏你自家动了春心,非说什么王爷钟情你,连我也蒙了去,今时今日,你自取其辱,我也跟着你丢人现眼,你还想怨谁?!”
一股股腥甜之气从胸口往上冲,只激得秦月曦眼前发黑,死命咬牙,齿根上满都是铁锈味。
红唇勾翘,秦月曦冷笑如暗夜罂粟:“是,是我自取其辱,是我丢人现眼,那你们便不要一个个的都来求我入宫!大不了我今生不嫁……此刻,我便去告诉祖母,王爷也罢、皇上也罢,谁都别做梦!那个丫头想做王妃?让她去死……”
嚷罢,秦月曦拔腿就朝外冲,正被听见事态失控的田妈妈堵在门口,死死抱住。
“把她给我关起来!”严氏气得嘴歪眼斜。
“夫人,气头上的话做不得准,不能为外人伤了和气啊!”田妈妈使尽眼色,严氏也不肯松口。
秦月曦哪里强得过田妈妈,一通歇斯底里地挣扎嘶喊,直挺挺向后倒下,晕死过去不省人事。
外头,莺歌这才敢抖抖索索爬进来,哀求严氏。直说小姐这几日吃什么都吐,还常常头晕,不好好将养,只怕过几日入不了宫云云。
田妈妈也温言相劝,严氏思及其中利害,才烦躁挥手,让她们将秦月曦悄悄抬回雪月轩,好生看管。
如此轩然大波,隔墙有耳,又怎会一点儿动静都泄漏不出去。
午歇时分,一个青衣小婢从西大院角门出来,匆匆朝西南角的三房走去。
“二小姐,芍药回来了,说有事要禀。”三房管事婆子,恭恭敬敬朝主座上的秦月澜通报。
打从李氏在窦老太太处受挫起,就日日精神恍惚,病倒已有月余。
如今三房一应庶务,都是压在二小姐秦月澜身上,这位二小姐平日就是冷脸子,现在主起事来更果决无情,三房上下,没有谁敢在她面前拿大,婆子、丫头,个个无不言听计从。
“小姐让你进去。”
得了允准,芍药深深地低头迈过门坎,如果细看,她裙下的右足落地时有些微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