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妃?不是侍姬么!浅夕微微一愣,也不接话,只作害羞抱了洛氏的手臂:“母亲,那您这满屋子的东西,是在做什么?”
眼里光彩一闪,洛氏顿时兴致盎然:“这啊,是你大哥的聘礼,早些筹备,免得明天开春又缺三少四的。”
浅夕骤然想起前几日答应了秦钦去看裴颐华,当即道:“母亲帮夕儿也备一份礼吧,大哥回来,华姐姐定然惦记,我去陪她说说话,免得她总揪心。”
洛氏自然乐见她们姑嫂和睦,如今她有孕在身,浅夕去一趟通些消息,再合适不过。
母女二人簇头商议半晌,浅夕拿了牌子出来,打算这去聚宝阁挑礼物,却横竖不见彩薇半个影子。
正要传人去寻,绿芜从垂花门外跌跌撞撞进来,手里也不曾拿帕子,只用袖子遮掩了半张脸,浅夕仍清楚见她哭的热泪涟涟。彩薇呆呆地杵在门洞外,一动不动,如受了惊吓一般,浅夕心中顿生不祥。
一把扶住绿芜,压低了声音询问。绿芜只是摇头,拽了浅夕衣袖泣不成声:“小姐,勿要惊了夫人,快,快随奴婢出来。”
绿芜何其稳重,竟悲恸如斯,浅夕哪里还敢耽搁,跟了她就往外奔,彩薇下意识地傻傻跟在两人身后疯跑。
秋意瑟瑟,花径上落英翻飞,树梢的红叶也呜呜悲鸣。
一定是出事了,浅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一种泪水要夺眶而出的冲动,绿芜一路上跌倒几次,爬起来就指着大门外,彩薇好像没有知觉一样,绿芜倒了也不去扶,只是紧跟着浅夕死命疯跑。
冲出那座丈余高的朱漆正门,浅夕陡然顿住脚步。门外宽阔的跑马道上,一辆墨色青缎马车静静停在高大的石狮子前,几十个护院分两列左右封死了道路。马车孤零零停在路中,只有车辕上“秦”字的木牌随风晃动,偶尔磕打在车壁上发出伶仃地“笃,笃……”
几片落叶在空中打旋儿,怎么也飘落不到地上,卢管事跪在马车前默默抹泪,见到浅夕来了,也不起身。
天地都是青灰,这样的情景意味着什么,她再熟悉不过。
抑制不住地指尖发抖,浅夕推开雕花的车门,待看清了里头遗世独立的清绝容颜,顿时瞪大了眼,热泪如涌泉般奔泻而出。
大哥秦钦!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声音在浅夕胸腔里叫嚣,喉咙里却发不出半分。
愤怒,悲伤,不可置信!七手八脚爬上车辕,浅夕扶上他尚且温热的膝,伸手捏他腕间脉搏,手指探他鼻下气息……事实却一次次让她绝望。
依旧是平日的素缎织锦袍子、羊脂白玉冠,卓然无双的绝世容颜,面色如常,连发丝儿没有半分紊乱,秦钦仿若只是倚坐在车中假寐思索,唯有胸襟上那个血洞,如一朵诡异盛开的彼岸花,触目惊心。
滑下马车,浅夕手脚无力,再没有回头看第二眼的勇气。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彩薇,这样的情形无论如何不能让已然有孕的洛氏看见。
可惜泪眼模糊,天旋地转。
浅夕好容易找准了方向,就听撕心裂肺,一声凄厉嘶喊:“啊——钦儿,我的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