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阆不由一怔。
抬了头,白毓眼中猩红,满脸是泪,抽出腰间的佩剑,便要夺门而出:“严望山!本侯要去亲手杀了他——”
所幸韦天枫身手敏捷,当即握了他手肘,一把拦腰拖住。
秦阆待要上前相劝,白毓手中利剑乱舞,根本无法近身。
“侯爷,你这样冲动,此去杀了严望山又有何用,这已并非白家一家之私仇。只有让廷尉府定下罪行,才可昭告天下,才可慰烈侯和三万英魂!”浅夕拦在白毓身前喝斥,心却痛如刀绞。
这正是她为何一定要来一趟白府的原因之一。
在旁人看来,沉冤得雪是天大的幸事,可是于他们姐弟,却要再次痛彻心扉——证实父亲是被人谋害而死,比当年听说父亲战死沙场,更要痛心百倍!这又岂是血亲以外的人,可以体悟的?
“韦叔,你让他闹!”
浅夕狠心背身坐下,秦阆也无言。
白毓撕心裂肺,泣血一般闹腾,无奈敌不过韦天枫身手,最后杵了佩剑气喘吁吁,哭着跌坐在地上。
亲手扶了他去一旁坐下,浅夕盯住他的眼,温言告知:“侯爷,王爷亲口允诺,严氏诛其九族,行刑时,侯爷可监斩。之后,更可以严望山人头去烈侯祠祭烈侯在天之灵。”
“侯爷务必稍安勿躁,静待廷尉府定案,切莫冲动无状,横生枝节。”
清泉般温柔如水的眼,里头仿似住着长姐的魂魄,白毓渐渐安静:“那皇上呢!严贼若不是得皇上撑腰,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说到底,皇上才是始作俑者!”
在姐姐面前,他无需顾忌。
倒是一旁的秦阆,因为白毓的话吃了一惊,呆看着二人。
“王爷说了,会让皇上下诏‘罪己’,向故者和万千将士、天下臣民忏失察、任人不善之罪!”浅夕解释。
“一道诏书,就可以免掉所有过错么?父亲命都没有了,皇上随便下一道诏书,就可以换得么?”悲愤不已,白毓几近嘶吼。
“侯爷!”浅夕秀眉冷冽:“不然,小侯爷还想要如何,请了先帝的金锏出来打龙袍么?那与‘罪己诏’有何两样?还是说,小侯爷想要让圣上血溅金銮,才算报仇?!”
“烈侯一生保家卫国,所图何事?小侯爷果真要行弑杀君父之事,烈侯在九泉之下还能安心么?”
被连声质问,白毓只是愤怒的瞪眼,看紧浅夕的瞳仁。
浅夕有一丝心慌,不可以,她绝不能让毓儿再有任何闪失,当下温言恳切道:“皇上并没有授意严望山去谋害烈侯,那时,皇上才刚刚将严望山收归己用,不可能委以重任,仅仅只是想要放一个眼线在王爷身边而已。是严望山立功心切,才铤而走险。”
“当真?”白毓深深望进浅夕眼里。
“王爷都已查实!”便是违心,浅夕也正色坚持。
“好,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