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清听明白穆太后的意思,忙闭了嘴,在穆太后背上轻抚顺气。
穆太后又清咳了两下,悲道:“哀家不是不想给她留颜面,可给她留了颜面,我俭儿怎么办?”
俭儿?芳清一愣,心道:这和小太子有什么干系……
穆太后兀自喘嗽着数落赵后:“身为妻子,她木讷冷淡、不解风情;做为皇后,她又缺乏一国之母的眼界和心胸。这几年,哀家撑她撑得这么辛苦,为什么!她到现在都还想不明白。”
“皇上的耐心已经没有多少了,哪经得起她这样耗……”猛地抬头看住芳清,穆太后压低嗓音道:“你们都当哀家是怕皇上废后么?不!哀家真正怕的是,皇后一旦失势,俭儿没了庇护,太子储君之位就会风雨飘摇。”
“朝中!后宫里!会有多少人生出野心?有多少势力会蠢蠢欲动、争斗、角逐,从此,大燕国就要动荡了……皇上只有一个儿子,闪失不得!”
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却一句句重锤般敲在芳清心头。
利落的起身福礼,芳清脸色素白:“奴婢这就去送紫绶金册,一定会劝皇后娘娘速速册封。”
“去吧……”穆太后疲惫的垂头挥手。
芳清本是诗书世家女子出身选秀入宫,在太后身边,既是大宫女也算是女官,颇知分寸。
到了皇后的长春宫,芳清一番话说得言而不露,却如万道惊雷崩于无形。赵皇后的脸色立刻从倦怠,变得悚然警觉。
芳清一离开,赵皇后就让自己身边的荣公公速去惠帝处请旨;另一边,则让韵儿简单布置了册封礼,接着,就着人去传召庄娥。
还暂住在公主殿的庄娥闻听皇后召唤,顿时吓得脸儿也白了、腿也软了,直想着是不是昨晚洗尘宴,那位柔然帝姬将事情做的太过火,皇后要将气撒在自己身上。
好在身边的侍女单儿还算镇定,进言道:“看那位卿欢帝姬一副仗义模样,既然她说要相互帮扶,公主不如就给她通个信儿,也不必说什么,且看她会如何?若是个光会惹祸又不顶事儿的,咱们以后就躲她远些……横竖那些浑话也不是公主说的,公主忍耐着点儿,皇后顶多说几句气话,也不会怎么样!”
庄娥这才镇定了,让一个小侍女去淞园给浅夕送信儿,只说是本来要去拜会,无奈皇后宣召,去不成了,云云。自己则整装乘了步辇,徐徐往赵皇后的长春宫去。
一路寒风瑟瑟,到了长春宫的交泰殿,满苑暖香,里头喜气洋洋。
皇后正红宫裙,端坐在鸾椅上,笑意比任何时候都温和。
庄娥一步步进去,心里直发毛,待赵皇后将两件事物交在她手里,说是册封的印绶,庄娥差点儿失手掉在地上。
好容易在单儿的搀扶下稳住神,庄娥脸上疑惑,不甚敢擅自受下。
赵皇后忙亲自携了她的手,一起在贵妃软榻上坐了,细说道:“妹妹是鸿雁瑞使,跻身妃位是再应该不过的事……可见,妹妹素日里都是多么谦良恭谨。”
“近日并没有好的黄道吉日,逢上好日子,偏天儿又不好,但是,妹妹的册封却是再拖不得了。是以,本宫想,不如今儿先授了你印绶,一起去皇上跟前谢恩行礼,先把妃位定下来。然后再缓缓择个好日子,行那些繁文缛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