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沉吟道:“这么说,若是元帅和太妃都同意的话,夫人就独木难支,无力回天?”这是个残酷的事实,夫人虽然贵为少将军的亲娘,却不是唯一能够做主少将军婚事的人!
一个是元帅,另外一个不可忽视的人物就是端淑太妃,端淑太妃虽然只是少将军的姨娘,可是她多年来和夏侯府关系亲近,在夏侯府有相当大的影响力,何况以她太妃的权势,若是支持少将军迎娶唐诗,夫人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同盟者!
少将军就是看清了这一点,所以才曲线救国,直接绕过夫人,从其他更易攻克的堡垒下手,各个击破,真不愧是年轻有为的少将军,年少行军出身,把兵法那一套直接用到府中来了!
夏侯夫人轻声笑,却透着止不住的悲凉,“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辛辛苦苦养育二十几年,还没来得及享受他长大成人的喜悦,就给我来个当头棒喝,完全无视我这个娘,以前总听坊间传言,儿子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当时还嗤为无稽之谈,现在才知道,不管是市井之家,还是名门贵胄,总有些东西是相通的,他现在还没娶媳妇,就视我为仇人,一有时间,就往谢府跑,整个人都鬼迷心窍了!”
许嬷嬷道:“唐诗不仅出身低微,而且还订过亲,又被人退过婚,少将军年轻气盛,视祖宗礼法男女大防如无物,夫人可不能由着少将军,一定得想个办法阻止这一切才好!”
夏侯夫人微微颔首,忽然想到什么:“你刚才不说我都忘了,听说唐诗这次救驾之后,皇上嘉奖唐家,让她父亲官复原职?”
许嬷嬷跟在夏侯夫人身边多年,是精明过人的人物,很快就明白了夫人的意思,“对,确有其事,而且她父亲已经携家眷在回京的路上了!”
夏侯夫人微微笑了,“很好!”
“夫人的意思是…?”许嬷嬷问道。「 。?
“阿砚想娶唐诗,我总该调查清楚唐诗的家世,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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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今日找我有什么事吗?”夏侯砚难得回府,就被夏侯夫人召了过来,娘最近找他,都没好事,全是看各家千金小姐的画像,想早日定下他的婚事,他现在见到娘就想躲!
夏侯夫人不疾不徐地品着杯中茶,“放心,今日找你前来,是为了和你谈谈唐诗的事情!”
夏侯砚有些奇怪,坐了下来,“娘打算谈些什么?”
夏侯夫人神情悠闲,“唐诗虽然住在建威将军府,可她终究不是谢家的人,是唐家的人,联姻是两个家族的事情,本着对你终身负责的态度,我想了解一下她的家族!”
夏侯夫人怎么可能真不知道唐家的情况?她早就听妹妹端淑太妃说过唐诗的家族,完全是个乱七八糟的家族,主母无能,小妾当道,唐诗的父亲唐一鸣也是个官声不太好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唐诗出身这样的家族,又能好到哪里去?
退一步讲,就算唐诗真的不错,可是有着那样无法容忍俗不可耐的家人,她就不信阿砚会真的不考虑,真的不动摇,只要他坚定的心有一丝松动,不再非唐诗不娶,夏侯夫人相信她就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
夏侯砚比娘更清楚阿诗的家族,也大概知道娘是怎么想的,换一种方式阻止他而已,沉默片刻,站起身,声音缓沉,“娘,你知道吗?若是这一次阿诗死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你要我娶谁,我都悉听尊便,因为没有了阿诗,我娶谁都一样,可是我庆幸她还活着,我不想再错过一次,也请娘不要再给我阻力了!”
阿诗遇险的时候,他顾不得那么多,顾不得可能在皇上面前暴露他们关系的危险,顾不得未婚男女的名节清誉,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没有人知道,阿诗昏睡的七天七夜他是怎么过来的,那种痛,深入骨髓!
那些日子,只有飘忽不定的白衣翩翩,只有他孤单的身影惶恐不安,所幸,上天终于听到了他内心的祈祷,在无数的呼唤中,阿诗睁开了眼睛,没有被死神带走,那一刻,所有暗沉凉薄的心事不再流离失所,有了寄托!
或许在遇见初始,一切已经注定,一生只有一次这样的遇见,谁的墨发,随风飞舞?谁的笑靥,璀璨如花?
夏侯夫人凝视儿子良久,终于道:“你放心,如今连皇上都对唐诗照顾有加,她的身份不同了,我并没有说不同意你娶她,我是在和你谈论实质性的问题,你坐下,听我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