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夫人看着儿子盛怒的脸庞,微微一笑,“怎么?要把你治军的那一套拿来对付你娘,我得提醒你,我是你娘,不是你的敌人,更不是你的属下!”
想起阿诗无辜遭受的屈辱,夏侯砚心中的难过像一团乱絮一样堵在胸口,微微翘了翘唇角,语气加重,“我身为少将军,若是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纵横疆场?”
夏侯夫人闻言,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如同平静的湖水起了波澜,在阿砚心中,唐诗居然比他的前途都重要,她恼意更盛,却不动声色,只是浅浅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虽然她是清白的,可唐涵说的也未必完全是空穴来风,谁知道她在潮阳的时候,有没有和那个什么县尉阮名扬有瓜葛?”
县尉阮名扬?夏侯砚轩眉微动,在潮阳查军饷丢失案的时候,依稀记得有这么个人,不过没什么印象,脸色越来越阴沉,“我敢肯定,阿诗和什么阮名扬之间绝对没有私情,这只不过是别有用心的人见不得阿诗飞上枝头,刻意毁她名节,这么简单的陷害,难道娘都看不出来吗?”
“肯定?”夏侯夫人的笑容忽然带着森然冷意,“你拿什么肯定?你常年待在军中,就算和唐诗私下定情,可你们实际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吧,你怎么知道她过去的事,还有她背后的事?”
夏侯砚看着娘满目冷意,只是淡淡道:“了解一个人并不一定要通过见面次数的多少来衡量,有的人,相处了一辈子也未必了解对方!”
夏侯夫人一愣,冷笑道:“你今日找来就是为了对我兴师问罪,替唐诗出头?”
夏侯砚的目光落到娘宽大华丽的裙摆上,金线织就,繁复锦绣,神色冷然铿锵,“从圣旨颁下的那天起,阿诗就是我的夫人,我身为男人,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希望娘不要让我难做!”停顿了片刻,又道:“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何必要闹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对娘又有什么好处?”
夏侯夫人听着儿子言语里面的不敬和威胁,雍容端丽的脸染上浓浓怒意,正准备训斥,忽被外面一明快的女声打断了,“娘,哥哥!”
话音未落,一光彩照人轻盈婉转的华服小姐已经从外面进来,正是夏侯砚的嫡亲妹妹,夏侯倩然!
夏侯夫人一共育有三个子女,长子夏侯砚出生之后,当时夏侯元帅常年征战在外,一直没有再生育,直到阿砚七岁的时候,才有了次女夏侯倩然,次年又有了一个幼子,可惜不到三岁夭折于一场突如其来的风寒,这也是夏侯夫人的伤心事,把两个子女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夏侯夫人一见女儿倩然回来了,大喜过望,刚才和阿砚闹得不愉快也立即烟消云散,起身拉着女儿左看右看,半是欣慰半是埋怨,“你这丫头,怎么回来也不派人告知娘一声?娘也好派人去接你!”
夏侯倩然俏丽中带着几分活泼,娇嗔道:“我不是想给娘和哥哥一个惊喜吗?”
夏侯夫人目光掠过倩然因为刚刚回府显得兴奋的脸,满目爱怜,“一去半年,你又长大了不少,娘都老了,在表兄那里过得可开心?”
夏侯倩然点点头,“当然开心了,就是想念娘,想念父亲,还有哥哥,娘哪里老?我倒是觉得娘越来越年轻了,记得以前外人都说我和娘站在一起像姐妹呢!”
夏侯夫人忍俊不禁,“你这丫头,就会哄娘开心!”
夏侯砚伸手撩起倩然眉头一抹飞扬的长发,心中却掠过一丝沉郁,夏侯倩然心细如发,敏锐地了发现哥哥的异样,“我在回京的路上听人说哥哥要成亲了,未知是哪家女子,竟有这种福气?”
一提到这件事,夏侯夫人的好心情又去了一大半,目光掠过儿子,又看看女儿,敷衍道:“倩然,你刚回来,就别提这件事了,先下去休息,晚上娘吩咐府里为你接风!”
夏侯倩然却没有下去的意思,“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听见娘和哥哥似乎正在吵什么?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她在回京的路上,就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一个默默无闻的官员小姐,因为救驾有功,被皇上册封为郡主,赐嫁给了哥哥,她急着赶回来,就是想确认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对那女子也有了几分好奇,可是不管是娘,还是哥哥,都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不愿多谈!
夏侯夫人见瞒不过女儿,反正她迟早也是要知道的,三言两语描述了事情的经过,言语间的鄙夷毫不掩饰,夏侯砚在一旁听得深深蹙眉!
夏侯倩然到底不明白内情,只是宛然笑道:“既然是皇上赐婚,是好是坏都得收着,娘又何必纠结?”
“倩然!”夏侯砚皱眉道:“她是你未来嫂嫂,什么叫做是好是坏都得收着?”
夏侯夫人见阿砚为了唐诗居然舍得这样说他刚回府的妹妹,更加不满,唐诗现在是他心尖上的人,谁都说不得,谁都碰不得!
她最不满意的是阿砚的态度,若是阿砚和她一样不喜欢唐诗,一样抵触这门婚事,说不定她对唐诗的反感不会那么深,可偏偏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站在唐诗那一边,这更让夏侯夫人心中不悦,现在还没进门呢,以后进了门还了得?
夏侯砚并不想倩然刚回来就因为这件事闹得不愉快,“娘,我军中还有事,要先走了,你和倩然先聊!”
夏侯夫人心知他定是去找唐诗私会,在倩然面前,她也只能忍了,不能让做哥哥的在妹妹面前没面子,只道:“晚上记得回府用膳,为倩然接风,你这个做哥哥的可不能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