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狂怕易坤看见自己眼里的心疼,低下头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我想陪陪你。以后说不定哪天就没机会了。”易狂的声音很低。
这一次,易坤再没有说话。
燃烧到尽头的木头慢慢熄灭身上的火,它奉献了自己的生命带来光亮和温暖,最后化成一片黑色的尘埃。最后一次回报脚下生它养它的大地。
......
北地的清晨没有草原上那样浓重的露水,在远方黑色山脉上空翱翔的灰鹰奋力震动双翼。
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灰鹰巡视完一圈自己的领地,发出一声高昂的唳鸣。化作一个微小黑点,消失在金色阳光的尽头。
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这个世界顿时活了过来。
“哞哞”牦牛低沉悠远的呼唤,“淅沥沥”大角马的嘶鸣,“哼哼哈哈”牛头人憨厚的笑......
所有的声音汇聚在一起,抑扬顿挫如同五线谱上不同的乐章。
易坤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金色的阳光明媚而又灿烂。早起的牛头人们都在有条不絮忙自己的事情,喂马劈柴,打理行装。
不远处罗列着一排排硕大的铁锅,几十上百道热烈的火舌舔舐着黑色的锅底,沸腾的热水和肉汤咕噜噜往外冒着气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鲜美的香气。
“开饭咯~”
一个年长的百夫长扯着粗重的嗓音吆喝了一声,各自忙活的牛头人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三五成群聚到一起。
“哈,真香。”
“嗯嗯,铁角马的肉味道真好!”
“是百夫长铁木.秋笛手艺好才对嘞!”
“哈哈,就你小子嘴最甜。”…
“百夫长,嘴甜就再给我一碗呗...”
易狂蹲在矮坡平滑的斜面,捧着一个比别人大上两倍的特大号饭盆。等到开饭的口号响起,不顾百夫长幽怨地眼神,第一时间就抢过汤勺,刷刷刷,满满当当给自己来了几下。
打好肉汤,他也不怕烫,端起就送到嘴边,吱溜吱溜,狼吞虎咽。
满满一大饭盆肉汤下肚,易狂还不嫌饱,打量着还冒着香气的临近的几口大锅,思量着是不是应该一视同仁每个都去打上一碗。
有好事的牛头人偷偷算计了一下。嚯,好家伙,三倍的肉汤,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别的牛头人还没吃完一半呐!
“嗯?”
正在纠结的易狂眼睛忽然一亮,猛地站起身子,一溜小跑到某个他看着肉多的铁锅边。他放下自己手里的巨大饭盆,却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了一圈难得精致的木碗。
拿起铁勺,易狂挠了挠脑袋。犹豫了一下,他把铁勺放下,从粗壮的腰围上解下皮实的水囊,瞪大牛眼细细的把手里的饭碗洗刷了一遍。
“呵呵。给酋长打点肉。”
易狂一面憨憨的对蹲在旁边看着伙食的牛头人百夫长铁木.秋笛微笑点头,一面做贼心虚用自己魁梧的身躯遮挡住他的视线。
粗大的手掌紧紧握住手里的铁勺,在大锅里拼命搅动,以极快的速度把漂在肉汤上和沉在锅底的肉块一扫而空。
“喏,帮忙给酋长送去。”易狂对某一个站在他身后看得呆住的牛头人百夫长说道。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掏出自己的饭盆,狠狠的给自己又来了几下...
易坤站在土坡上眺望这温馨的一幕,把一个个牛头人的背影纳入眼帘,存进心间。
也许一辈子也忘不了了吧。易坤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