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梳理,徐循的路已经很明显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发自内心地去做个与人为善的好人。
当然,前提是她还得做个不给自己招惹麻烦的聪明人,这两者也并不矛盾。在这两个条件的基础上,她再去争取更高的封号,再去争取生儿子,不过这一切不能脱离一个聪明的好人的基础。要知道,儿子可能会夭折,封号在殉葬前屁都不是,但名声和感情,这些虚无缥缈的人心,却是最持久的,也最有可能在殉葬跟前,为她挣到一份生机。
贤妃也好,宁妃也罢,反正都是妃,待遇不会有任何区别。皇帝都开口要封她为妃了,就算不住压力换了封号,徐循也没半损失,不定真换了封号以后,皇帝心里愧疚,还对她更好了。徐娘娘现在是稳坐钓鱼台,八风都吹不动的。
却是再不会和个刚入宫的妃嫔似的经不住事,连一盘奶酥都受得战战兢兢了。
回首前尘,心里焉能没有一感慨?
徐娘娘不着急,但内宫里有人为她着急,还未行册封礼的何惠妃,这一阵子走坤宁宫的次数明显比以前多了——册封皇后那是大典,怎么都得准备一会儿,现在皇后还没被册封呢,但倒是已经安排在坤宁宫里住了。
“这闹成这样子,等循进了京,岂不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何惠妃面上深深的写了忧色,“真是好事多磨,外头那些男人们都想些什么呢!只顾着和咱们弱女子为难。”
皇后是不可能接何惠妃的这个话茬的,不过,提到围绕着徐循的封号发生的论战,她眉宇间也有了一丝忧色,“本以为是事,现在看来,闹得已经有不像了……”
她和何惠妃分享消息,“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今日皇上一恼火,差都要重提廷杖的事了。”
廷杖,就是把大臣扒光了拉到太和殿外头打屁股,从元朝传下来的陋习,太祖朝也给沿用了,在皇爷手上倒被废止——皇爷虽然年轻时十分好杀,但登基大宝以后倒没怎么拿大臣们开过刀,末年居然把廷杖也废止了。现在皇帝要重开廷杖,那可不是事。毕竟,这种事实在是太辱没斯文了,一旦重开,事态必定又要再升级,到时候,该怎么收科那可就谁都不知道了。
何惠妃未必清楚廷杖背后的意义,这一皇后也是知道的,她随口给何惠妃解释了几句,把何惠妃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姐姐,要是真为了循开了廷杖,以后她这个名声可真就坏了,可不得把她给冤死了?”
“我也是这么呢。”皇后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她站起身子,“正好今儿你来了……咱们去给太后请个安吧。”
虽皇后是名义上的六宫之主,但她却把态度给摆得很清楚了:这宫里啊,话算话的,还是居住在清宁宫的老太后。
何惠妃也没什么可的:宫中事务,由太后出面话,也是正理。她也的确是想在太后跟前,为徐循争取几句。一后一妃便都上了轿子,往清宁宫过去了。
可没想到进了清宁宫——太后跟前,却早有了客人。
孙贵妃也在和太后这事儿呢,“大郎是有些动情绪了……”
见到皇后和何惠妃进来了,她忙笑着上前见礼,“姐姐——惠妹妹。”
皇后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一径出神,似乎没有留意到眼前,便也笑着望了孙贵妃一眼,“贵妃倒是来得早呀。”
孙贵妃就和什么都没听出来似的,站在座位前浅笑道,“昨儿大郎不是歇在我那吗,今早就顺便一道过来请安了,陪母后几句话,正巧姐姐们也就来了嘛……”
两人眼神碰了一碰,又都各自闪开了,何惠妃忙居中打圆场,“我们也是为了这事来的呢——孙姐姐快和我们,大哥的意思究竟是怎么样的……”。
孙贵妃才要答话,太后也喊皇后了,“我的儿,站着做什么?还不坐我身边来。”
她定下了位次,孙贵妃就顺理成章地继续占据了刚才左手第一的位置,何惠妃看在眼里,不免在心底叹了口气。
虽有宠,但到底也太霸道了啊……要不是太后娘娘那句话,皇后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忍不住就瞧了太后一眼,想要看看老人家的情绪。
可太后面色深沉如海,竟是没留出一给人揣测的线索……
作者有话要:朝廷里有冲突,后宫里也有冲突
循终于找到自己的道路啦,可能不能走得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