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忙诚惶诚恐地上前,将一个芙蓉白玉杯摆在了桌上。
“是了。还是本宫亲口向皇上求的呢!”谢蓁笑了笑,伸手拿起了那酒杯,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赞叹道:“果然是杯好酒。”
是杯好酒,可惜也是杯毒酒。高公公心里叹了口气,“娘娘,皇上说了这杯酒滋味虽不错,就是太冲了些,娘娘若是不喜欢就别喝了,皇上改日再赐好入口的酒来。”
怎么?现在是舍不得她死了么?谢蓁失笑,“不必,烦请公公去回了皇上,就说此酒甚好,本宫甚是满意。”
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对皇上和废后谢氏之间的事十分清楚,自然知道晋宣帝是舍不得谢后娘娘死的,此时听谢蓁这么说,不禁唏嘘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谢蓁笑而不答,螓首微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高公公,回去复旨吧!”
高公公叹息而去。
昙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跪在了谢蓁身前,泪水涟涟。
“娘娘您骗我!您说您会一直呆在这里好好的,怎么眨眼就要迁入冷宫里去了?我不走!娘娘在哪我就要跟到哪里!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和娘娘一起搬到冷宫里去!”
谢蓁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醉酒了还是毒发了,当下被她哭得有些头晕,伸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勉强笑道:“别胡闹,别给道长添麻烦。”
她说着,不由又有些庆幸,好在晏铭没在圣旨上写清鸠酒赐死这样的话,否则还不知道昙儿要拉着她怎么哭呢!
严烨见她面色有异,心里也有些担心,忙上前一步,自袖中掏出一卷细线,道:“娘娘可容贫道把一把脉?”
人都要死了,何必还拘泥于什么礼节?谢蓁哈哈一笑拂起袖子,“把线收起来吧,太麻烦了。”
严烨也不啰嗦,将那线放回袖中,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如何?还剩几个时辰?”谢蓁淡笑道。
严烨踌躇道:“一个时辰。”
“这么快?”谢蓁挑眉。
严烨忙道:“娘娘,贫道虽然解不了这毒,但是贫道这里有丹药,多拖延几个时辰是没有问题的,您看您……”
“不用不用。”谢蓁笑着抽回手,将袖子放下,“快些也好,我心事皆了,阿湛又远在幽州,这一时之间也赶不回来,我再多几个时辰也没什么意思。”
在一旁的昙儿早听得呆住了。
“娘娘,你们在说什么呢?”她颤抖着声音道:“为何我一点都听不明白?说什么只有一个时辰了?谁又中了毒了?是娘娘您吗?您为什么会中毒?”
她哭道,泪眼模糊间看到了桌上的白玉杯。
“是不是、是不是皇上赐的酒里有毒?娘娘、娘娘您为什么要喝下这酒啊!娘娘!娘娘……”
她的哭声戛然而出,眼睛一闭,整个人软软的向后倒去。
“昙儿!”谢蓁惊呼一声,伸手要去拉她,却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倒在严烨的怀里,不禁挑眉怒道:“严烨,你做什么?”
严烨扶着昙儿,苦笑道:“娘娘莫怪!贫道只是点了她的穴道而已。昙儿姑娘哭的太大声了,高公公还没走远呢,若是听到这声音去而复返……”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谢蓁却已明白了他话里的严重性,心里不禁赞叹他的心思缜密。
“你说的不错。”她颔首道:“趁现在,你带着昙儿出宫去吧!记住,好好待她,莫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