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灰砖黑瓦、青石台阶、朱漆大门,古朴幽静的巷道院落诠释着这座千年古都的特质一角,斑驳的老墙,残留了时光的剪影,又弥留了一缕缕皇胄贵气,潜移默化间,迸发出浑厚的底蕴。
此刻,繁茂的老槐树荫下,苏老爷子正坐在的摇椅上,眼睛似睁似闭,迎着徐徐清风,凝耳听着收音机播报的时政新闻,待播报结束后,睁开浑浊的老眼,看向了正在笼里安谧栖息的蓝翠鸟,呈若有所思状。
随着外边由远及近的驶车声,不多时,朱漆门被推开,一个身躯修长、相貌俊逸的男子跃入了眼帘,器宇轩昂,卓尔不凡。
看到他,老爷子难得的展颜笑了。
陈潇却皱了皱眉,走来道:“爷爷,太阳正毒呢,到屋里去吧。”
苏老爷子只是摆手,一旁保健局的特级护理王姐苦笑道:“老首长说在屋里憋得闷,执意想出来透透气。”
陈潇心知老爷子犟起来,旁人根本忤逆不得,就不再多说。
去年的一场大病,苏家上下紧张不已,出院后就向上面申请、安排老爷子住进了玉泉山的别墅疗养,不过春节刚过,在老爷子的坚持下,又搬了回来,于是陈潇两口子只好尽可能多的抽时间回来探望。
把两罐托人捎来的将军茶递给王姐去冲泡后,陈潇说道:“苏瑾临时要赶一档节目,说明儿再来看您。”
老爷子悠悠叹道:“讲几次了,别闲着没事尽来我这打秋风,又不是立马要躺进八宝山里去了。”
顿了下,他扫了陈潇一眼,笑道:“说到闲,你这孩子好像又白胖了圈哟……”
陈潇默默鼻头,讪讪作笑。
回京半年多了,陈大公子已然身居团中央宣传部的理论宣传处的副处长。算得上这大院衙门的一个山头小领导了,可相比在广电局的境遇,闲字都不足以形容他悠然惬意的日子了,天天朝九晚五。公事聊胜于无,吃饱喝饱睡好精神倍好,不多长几膘肉才怪了。
“在那呆得还习惯吧?”
“挺好的,日子过得够充实。”
老爷子睨了他两眼,摇头道:“言不由衷哦,怕是没少埋怨我给你的安排吧。”
陈潇轻笑道:“您是为我好,我都知道的。”
相比从地方基层起步的步步惊心。在中央部委机关的升迁则显得便捷许多,阻力颇小,氛围相对宽松,远没有那么多地方上司空见惯了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特别是像青年团这类储备干部的机构,只要不是蠢笨如猪,基本都能混得人模狗样,更甚的。这还是一汪孕育蛟龙的温床!
譬如,当今的第一首长就是实至名归的团系出身,而身上或多或少拥有团系烙印的高官政要如今更是遍布华夏政坛。早已形成了权力版图上一只遮天蔽日的庞大集团,影响和操纵了这个超级大国今日未来的格局和行进!
形象点说,青年团就好像一块平稳又坚磐的垫脚石,成为了当代官员谋求仕途晋升的一大宝器!
“其实,当初你家的长辈们,还有你岳父,都想过把你调到地方的县市,然后一步步来,不过被我压下了。”
苏老爷子接过王姐冲泡好的茶水呷了口,慢条细理道:“理由有三个。首先,你没有系统的党政经验,钟鸣鼎食惯了,与其去基层摸爬滚打,慢慢熬资历等机会,不如趁机会在青年团里熏陶熏陶。把基础打好,宣传部是个恰到好处的炼炉。”
“再则,搞意识形态工作,和搞民生基建工作远没可比性,不需要那些花团锦簇的基层履历,只要你的悟性够深,懂得拿捏掌控大局,照样可以平步青云,另外,你也不用觉得搞意识形态工作下乘,鲁迅能用笔杆子影响了一整个时代,你未必就不能以此成就大业,敞开来讲,咱们国家的今天,笔杆子不也是出了大效力嘛。”
陈潇点点头,深以为然。
俗话说枪杆子出政权,纵观古今海外,大部分的政权交迭几乎都以无数血肉性命为代价,最终登上九五王座的君王,无不是杀伐果断的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