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使者休着急,你说我大宋军卒阻拦你们抓捕刺客,某家倒要问你一句,在我大宋治下,擅自攻击我大宋官员,莫非真以为我大宋朝无人,不敢与尔开战吗?”
不等宋军将领开口,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抢先站出来,手指中年人厉声喝问。
中年人一怔,疑惑向青年看去。
只见青年身边,一身斑斑血迹的刘子羽在两个随从的搀扶下,正向他怒目而视。
什么意思?
中年人记得,刘子羽曾加入战团,并伙同一名男人,杀了十几个阿里喜。
刘子羽怒道:“某为真定府卫尉丞刘子羽,奉命来太原府勾当。哪知你女直兵马不分青红皂白,便围攻于我,险些置我于死地……我待要问,这件事又如何算?”
真定府卫尉丞?
中年人心里一咯噔,眼睛不由得眯缝起来。
这真定府卫尉,属河东河北宣抚使帐下,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人是那老太监童贯的部曲?若如此,倒真个不好追究……可如果就这么放过,中年人却又不甘心。
眼中闪过一抹冷芒,猛然扭头喝问:“哪个方才与刘卫尉动手?”
几名阿里喜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一下之后,便站了出来。哪知他们刚一站出,那中年人朝精瘦汉子一点头,精瘦汉子二话不说,闪身便到了那几个阿里喜跟前,手起掌落,就听啪啪啪三声响,这精瘦汉子三掌击毙了三个阿里喜,复又闪身退回中年人身后。从阿里喜们站出,到精瘦汉子出手击毙,不超过十息功夫。
三个鲜活生命,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刘子羽和那青年脸色也是一变,暗自道一声:这厮端地是心狠手辣!
“自家冒犯了刘卫尉,自有自家处置。
然则男人勾结辽人刺杀于我,不知两位又要怎生交代?”
青年朝刘子羽看去,却见刘子羽眼珠子一转,扭头向那宋军将领道:“季团练,怎地在此?”
那宋军将领,正是忻州团练使季霆。
宋代延续唐旧制,依旧设立团练使一职。不过与唐代团练使不同,宋代采用强干弱枝的政策,团练使实际上仅是一个虚职。诸州团练使,其实就是个武臣寄禄官,并无定员,也没有实权,并且不驻本州。比如这位忻州团练使季霆,若是在唐代,应该驻扎忻州才对。可是在宋代,便不可以驻守忻州,而是在太原府听命。
这也就是自赵匡胤以来,推行的将不将兵的政策。
许多将领甚至不清楚本部兵马就有有多少,而兵卒们,也可能从未见过他们的主帅。
如此一来,固然可以稳固朝堂,不至于出现唐末期的藩镇之乱。但同时也造成了宋代兵马指挥体系混乱,文臣知军的尴尬局面。季霆在开封,若忻州方面有政务,便通过他呈报太原府。比如之前忻口寨呈报人手短缺,便是由季霆出面处理。
季霆在马上微微一笑,“某听闻使团遭遇伏击,故奉命前来保护。”
那中年人却一蹙眉,“刘卫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追查凶手,自去追查……那人自家却不认得。
我本是出来阻止刺客行凶,哪知道却被贵使团部曲攻击,谁又知道方才那人身份?”
“你……”
中年人脸色顿时铁青。
方才他明明听到刘子羽和玉尹对话,而且玉尹也确实是在保护刘子羽。
哪知道,刘子羽却翻脸不认,根本不承认他认得玉尹,让中年人一下失了算计……
本来,他还想通过这件事,给予太原府一些麻烦。
哪知道对方这一否认,便把他所有的算计都给破坏了。不单单如此,他还杀了三个自己人,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归附大金以来,这中年人可谓是春风得意,甚得大金两代皇帝看重。谁又想到,在这小小的阳曲县城,吃了一个哑巴亏。
怎么追查?
中年人很清楚,如果真要追查,刘子羽一定会设法保护那南人凶手。
而自家身上还有重任,他必须要赶去开封,警告大宋皇帝,逼迫大宋皇帝拒绝和天祚帝结盟。如此一来,女直人就可以心无旁骛,全力备战,准备与天祚帝交锋。
面颊抽搐了一下,中年人突然笑了。
“大宋国果然是人才辈出,刘卫尉好本事。”
“金国使者客气了!”
“敢问这位俊才,高姓大名?”
站在刘子羽身边的青年,则挺起胸膛,高声道:“自家便是真定府承务郎刘子翚!”
“哈哈哈,能得识两位俊彦,倒也不虚此行。
可惜萧某尚有公务在身,不能与二位盘桓。他日若有机会,咱们在真定府一醉方休。”
刘子羽脸色一变,冷笑道:“若萧使者能来,自家定会款待。”
“告辞!”
中年人再次登上马车,而那精瘦汉子也紧跟着钻进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