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屈突律,身子颤抖不停。
好半天,他大叫一声,“好贼子!”
一口鲜血喷出,耶律习泥烈,这位大辽硕果仅存的四太子,赵王殿下,竟然被他一直所看重的屈突律活生生气死。其实,便是屈突律不刺激他,耶律习泥烈也难以活命。只是这样一来,他是死不瞑目!临死之前,他才幡然醒悟过来:咱真是有眼无珠,却把这屈突律看做中兴栋梁,还想要把燕子嫁给他,换取粘八葛……
咱真个该死,
这若是在九泉之下见到阿娘,又有何面目面对?
耶律习泥烈的阿娘,便是余黎燕的母亲萧瑟瑟……虽然萧瑟瑟并非耶律习泥烈亲生母亲,但是在他内心里,却把萧瑟瑟看着亲生之母。在临死一刹那,耶律习泥烈满心悔恨,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余黎燕的衣襟,似乎是想要忏悔他的过错。
余黎燕,耶律余里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缓缓放下耶律习泥烈的身子,大宁笔枪在手中紧攥,一双明眸,凝视着屈突律。
乙室斡鲁朵突然道:“蜀国公主,识相的便放下兵器。
咱虽然支持使君,但也不想害你性命。只要你现在投降,咱保证没人会伤你毫毛。”
“乙室斡鲁朵……”
余黎燕一字一顿,轻声道:“想来你也是乙室部子孙。
当年乙室部,乃我大辽遥辇九帐之一,不成想……你何时见过,阿保机的子孙,会向敌人乞降?”
乙室斡鲁朵眼中,闪过一抹敬意。
他举起手中那根有婴儿手臂粗细,生铁铸成的诃黎棒,“蜀国公主,你可知道你若不投降,会是什么后果?”
“燕子,别再倔强了!”
屈突律在一旁,忍不住大声道:“而今大势已去,何当林牙大石当立。你又何苦这般执迷不悟,你若是现在投降,还能保住性命,
不得不说,这屈突律集中了余黎燕的要害。
他手指着马尔忽思和忽图黑台,大声的叫喊着。
余黎燕环视庭院,却见尚有三名侍卫,正朝她靠拢过来。
其余诸人,都已经横尸在地,余黎燕的眼中,闪过一抹悲伤……
“马尔忽思,忽图黑台,你们怕死吗?”
马尔忽思短剑横在身前,厉声吼道:“克列亦惕的子孙,何曾怕过死?”
“屈突律,你听到了没有。
连两个小孩子都不怕死,咱身为阿保机的子孙,又怎会向尔等这些乱臣贼子投降。”
“你……”
屈突律的脸,顿时赧红。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掌声。
紧跟着,就见耶律大石在众人的簇拥下,迈步走进了署衙大门。
火光照应下,耶律大石看上去颇为轻松,似乎这放眼看去皆是血色的庭院,不会令他产生丝毫动摇。他走进庭院,乙室斡鲁朵等人忙躬身朝着耶律大石行礼……
“恭迎使君!”
耶律大石叹了口气,看着余黎燕,半晌后轻声道:“燕子,多年不见,你还这般倔强。”
他是耶律阿保机的八世孙,算起了是余黎燕的的长辈,
耶律大石以前曾见过余黎燕,“怎地,见到老叔,为何不叫?”
余黎燕凤目圆睁,厉声道:“站在咱面前的,是逆贼大石,而不是咱的老叔大石。”
“大胆!”
乙室斡鲁朵勃然大怒,做势就要上前。
哪知耶律大石全然不怒,摆手示意乙室斡鲁朵稍安勿躁。
“燕子,你说咱是逆贼也好,认咱是老叔也罢,耶律大石问心无愧!或许咱对不起你那位皇帝阿爹,可是咱所做一切,都是为阿保机的子孙考虑。大辽已经完了,已经没有机会了……咱见识过虏人铁骑,说实话凭而今大辽,根本无法抵御。
咱这样做,只是想为大辽保存一分元气,为阿保机保住一份血脉。
你认为老叔做的对也好,错也罢,都是为大辽国祚谋……燕子,你不错,比四太子强百倍!阿保机的子孙,的确是不会向人低头,可别忘了燕子,咱也是阿保机的子孙。
咱现在以阿保机八世孙的身份,要你放下兵器。
燕子,老叔不想再看到契丹人流血,更不希望阿保机的子孙,自相残杀!”
耶律大石声色俱厉,却让余黎燕一下子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