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瑗恭敬给他们三人行礼,退了出去。
东瑗一走,盛夫人就笑,对盛昌侯道:“侯爷,您看到了吧?果然是阿瑗的字。居然跟咱们颐哥儿的字体这样像。您说,这不是前世的缘分,是什么?咱们颐哥儿前头那两个没有福禄,并不是颐哥儿的错。老天爷让等着阿瑗呢。”
盛昌侯忍不住厉声咳了咳。
盛夫人打住不说,神情却是愉悦的。
盛修颐却没有太多的开心。
他看向盛昌侯。
他太了解父亲的性格。这件事,父亲估计又要极力往坏处去想薛家和薛东瑗的。
果然,盛昌侯沉思须臾,对盛修颐道:“倘若薛氏的字真的天生与你的相似,也的确是难得的佳缘。可你想想,天下之事,哪有这么凑巧的?”
盛修颐心里好笑,这才是他的父亲。他道:“薛氏说,她年少的时候有过西宾教她几年书,主要是她的字不好,练练字。去问问那个西宾,就知道薛氏这字是刻意模仿还是原本天成的。”
盛昌侯点头:“镇显侯要跟咱们家结亲,一开始定的也是沐哥儿。是我们家使计换了你,定的要是薛家十二小姐;可元昌帝用计把薛氏嫁过来。我们一开始还说一切都超乎意料之外。可倘若薛氏从小就学你的字,那就是薛家早有准备将她嫁过来。”
然后他不安的起身,轻轻踱步,道:“我们反中了薛家的算计不成?”
盛修颐心里也没底,道:“我现在派人去问?”
盛昌侯点头。
盛修颐叫人去打听当初在薛家做西宾的是哪位先生,如今又在哪里。
一直到晚上掌灯时刻,外院的总管事林久福才进来回话:“……先生现在成大人家教两个七八岁的公子读书。我拿了这纸去问,他看一眼就说,是薛府的九小姐所写,还说‘薛九小姐这字比以前,没什么变化。我跟她说过数次,下笔时笔锋要圆润几分,她的字太锋利了,有失女子温贤本性,将来于她无益。瞧瞧,这些年了,还说改不过来……’”
盛夫人脸上的笑容,就再也不加掩饰。
盛修颐眉梢微动。
盛昌侯听了也半晌不语,好半天才让林久福出去。
“你也回去吧。”盛昌侯对盛修颐道,“这一下午,薛氏怕是坐立难安,你回去告诉她怎么回事,让她也安心。”
说的很温和,并不是刻意的讥讽。
盛修颐道是,就从元阳阁出来,快步回了静摄院。
屋里只剩下盛昌侯和盛夫人康氏时,盛夫人长长舒了口气,对盛昌侯道:“您往后别多心了。阿瑗和颐哥儿有缘分的,是上苍定的。您说呢?”
盛昌侯这回没有反驳她,只是道:“歇了吧,明日还要早朝。”
就起身去了净房。
盛夫人把东瑗的字拿起来又看了几眼,忍不住笑了笑,对身边的康妈妈道:“侯爷以前总说颐哥儿这样不对,那样不对,只是对颐哥儿的一手好字喜欢得紧,从未说过有什么不妥之处。
如今阿瑗跟颐哥儿一样,写了一手的好字。你说,侯爷迟迟早早也要夸她几句的吧?”
康妈妈笑:“会的,夫人放心吧。”
盛修颐回了院子,东瑗正坐在炕上做中衣,一屋子丫鬟婆子陪着她,彼此再说什么,好似很开心。
东瑗脸上并没有忐忑的痕迹,她静静跟身边的妈妈们说着话儿。
见盛修颐进来,大家都起身给他行礼。
丫鬟们端了茶来,蔷薇等人就把炕上的针线布料都撤了下去。
一屋子服侍的都瞧瞧退到了外间。
东次间只有东瑗和盛修颐夫妻二人。盛修颐坐着喝茶,问东瑗:“衣裳做好了?”
东瑗笑:“明日赶一天,后日就能出来。你放心,西行之前一定能做好。”
说起西行,东瑗就想起了那个程永轩,又想起了跑出去的丫鬟紫薇。
东瑗顿了顿,才问:“今日爹爹寻我去写字,是做什么?”
盛修颐没有回答她,眼角却有了笑意,喊外间服侍的丫鬟进来,让她去小书房拿纸笔过来。
东瑗不太明白。
丫鬟拿了纸墨,盛修颐摊在炕几上,伏案就写了几个大字。
东瑗瞧着,忍不住笑:“你还有这等本事?”
她以为盛修颐看一眼,就能写出几乎相似的字来。听闻很多人会学人说话,能模仿旁人的字迹。所以她有些惊讶,盛修颐居然会这个。
盛修颐却哈哈大笑,又叫丫鬟去拿几本他平日里看的书来,旁人都有备注。
东瑗翻着,表情就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