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太太接了,搁在炕几上推给东瑗:“你大婚那些日子,你外祖母正是不好的时候,家里也没人来替你送亲。外祖母有惊无险,醒来后时时念叨这事。这是外祖母给你的添箱,切莫嫌东西轻。”
东瑗起身,又给韩大太太行礼:“多谢外祖母挂念,辛苦舅母携来。舅母替外祖母受瑗姐儿三个头。”
说着就要跪下去。
韩大太太忙拉住:“你怀着身子呢,快起来,快起来!”然后又哽咽道“看到你都好,我回去告诉你外祖母,她老人家也宽心。”
不知道为何,东瑗听着这些话,眼角就湿了。
她出阁的时候,韩家不曾来人,她也没有抱怨过。毕竟她只是个外甥女。
如今看着这首诗匣子,心里的暖意就止不住涌上来。
彼此默默抹泪了半晌,才把初次见面的这点感动揭过去。
盛夫人听说韩家两位少爷皆中举,现在住在镇显侯府等着春闱,就道:“舅母带着两个表少爷,也到我们府里住住。”
韩大太太道:“薛家老祖宗留得诚,那里住得也便宜,多谢夫人的美意了。”又道“我们安庆府的规矩。不能在外人家过年,所以近几日在收拾宅子,趁年前搬进去。倘若夫人和瑗姐儿不嫌弃寒舍简陋,他日去坐坐。”
看这架势。是要在盛京重新落足吗?
东瑗想着,就忙道好。
盛夫人也说好。
韩大太太在盛家吃了午饭,陪盛夫人说了半下午的话,才回了镇显侯府。
她前脚进门,东瑗和盛夫人给韩家两位少爷的贺礼就送到了。
韩大太太见盛夫人也是一派的和气,跟薛家一样不拿乔,心里也很欣慰。
回去说给老太太听。知道三娘的女儿嫁到不错的人家,还有个和气的婆婆,老太太也说高兴的。
冬月二十九那日,宜搬家,韩大太太就带着两位少爷,搬回来曾经韩尚书置办的宅子。
薛家和盛家都送了厚礼。
元昌五年腊月初八,又是一年的腊八节。早上刚刚吃过腊八粥,就听说萧太傅请求致仕。他的党羽纷纷请求罢官。
以抗议巡察使搅乱西北大营。
不成想,一向对萧太傅敬畏有加的元昌帝欣然同意了。
朝中的文武将,一下子就免了将近一半的人。朝廷瞬间就瘫痪了。
萧太傅犹自得意时,没过几日,就听闻他的长子萧宣孝的死讯。
这个消息一公布,很多投靠萧太傅的大臣便起了悔恨之心。
元昌帝知道人心动摇,再降圣旨,将请辞的官员全部官升一级,加俸两成,承诺绝不秋后算账。
这件事就一直闹到元昌六年的正月里。
正以为局势要稳,却突然发生宫变,萧太傅埋在宫里的侍卫和太监冲进了各个宫殿。砍杀妃子皇子。
薛老侯爷和盛昌侯带着一千家奴护驾。
盛昌侯的三子盛修沐有万夫不当之勇,护住了元昌帝,生擒了萧太傅。
宫里太监、宫女损伤不少,可妃子皇子公主都安全无虞。
如何处置萧太傅,便成了元昌帝再次为难之事。
而在这次动乱中,太后娘娘惊吓过度。还被砍伤了腿,从此昏昏沉沉的,有些神志不清。
而后,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甚至说皇上不是她亲生的,而是陈淑妃生的,还说陈淑妃找她索命。
皇上日夜不解衣在太后床前侍疾。
最后,太医纷纷觐言,送太后去皇家山庄静养,宫里不适合太后居住。
六宫短短几个月内,既没了皇后,又没了太后,各宫里的娘娘纷纷行动,有巴结薛贵妃的,有巴结盛贵妃的,还有巴结薛淑妃的,一时间人心不稳。
而元昌帝好似不明白,只是偶尔去盛贵妃的宫里去的勤快些。
风向改变了,众人猜测将来母仪天下的,定是盛贵妃娘娘。
而朝廷里,萧太傅全族交押大理寺,等到审判。萧太傅的党羽太多,倘若随便就杀了他,这些党羽可能人人自危,朝中又是一番动荡。
怎么处置萧太傅和萧家,还需从长计议。
一场浩劫过后,便是hua开春暖之日,三月的骄阳异样明媚。
盛修颐再次踏回盛京时,朝中文武数官在西武门迎接着他。
穿着素服、面容缓和的盛昌侯立在众人之首。
出京都时,众人皆以为他是去送死;等他再回来时,已经满朝传诵。
这期间,整整九个月,只有盛修颐知晓他经历了些什么。
东瑗和盛夫人也准备好迎接盛修颐。
跟盛夫人立在垂hua门前翘首以盼的东瑗,突然觉得下腹坠痛难忍。
她扶着蔷薇的手,忍不住呻|吟着弯下了身子。
“奶奶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