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轻轻地对楚剑功说到:“英夷不会平白无故的提出俄国人的威胁,他们必有所图。”
一句话点醒了楚剑功。如果英国人真的不在意俄国在中亚的扩张,他们把俄国的行动弄得这么清楚干嘛?楚剑功又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从阿富汗着手。
“不列颠在抓到阿哈杜尔之后,能够结束在阿富汗的战事吗?”
“不列颠会控制阿富汗。”
“我认为很难。”楚剑功说道,“不列颠很难长期负担从印度到阿富汗的补给。”
“南您有什么建议。”
“从阿富汗的喀布尔往东,”楚剑功用手在不精确的地图上指着,“大概这个地方,叫做喀什。我认为可以在喀什设立一个补给基地,以及建设一个兵工厂。”
“喀什在清国控制之下吗?”
“是的,。”
“您能保证吗?”璞鼎查来兴趣了。
“是的,我能保证。”
“那从喀什到喀布尔的路好走吗?”
“不好走,但比印度要近得多,我们可以在甘肃马场养毛驴,来为阿富汗运送物资。”
“是个好主意,我要考虑。喀什的地方官和您关系怎么样?”
左宗棠现在应该已经到喀什了吧。“他和我关系很好,而且他很能干。”
“仅仅是一个补给基地的话,似乎诱惑力还不够大。”璞鼎查笑着说。
“如果你们和当地官员谈的融洽,可以设立一个通商口岸。”
“通商口岸?好吧,我们需要考虑一下。如果我们决定了,该找谁联系呢?”
“你们可以去广州,和李颖修谈。”
“然道我们不能直接去喀什吗?”璞鼎查问。
楚剑功踌躇了一下,说道:“你们可以直接去喀什,和一位姓左的官员联络。”
是啊,去广州和李颖修谈过,再经过京师,那样就太慢了。而英国人直接到喀什找左宗棠的话,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和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一样,坏也坏不到哪去。
“如果我们把对俄防线向北推进到巴尔克什湖,不列颠能够提供什么样的资源?”是的,先生,我们不再奢望英国站到直接对抗俄国的第一线,但得到在克里米亚战争中英国给予土耳其那样的援助,应该是合理的吧。
“我们需要慎重考虑。”璞鼎查还是不松口。
居然给人当打手,人家都要考虑。倒贴都贴不出去。
好了,今天也就这样。算是留了个话头。让璞鼎查现在就决定全力和左宗棠合作也不现实。
作为主人,璞鼎查邀请楚剑功等人参观威廉堡,其中不乏宣扬国威之意。
从威廉堡出来,几个人随意在加尔各答浏览着。这个时候,“著名的”维多利亚纪念馆还未修建,也没有捏着印度腔英语的加尔各答大学raj们在街头询问“您需要导游吗?”,他们信步走到恒河边,来朝圣的人很多,众多人在恒河里洗浴,恒河边上就是集市,人们在这里从事着各种交易,比如人口买卖。
楚剑功突然注意到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奴隶。印度的下等人众多,所以印度市场上出售的奴隶往往都是本地人。但这个人不同,他是个黑人,非洲裔的黑人。
那个黑人也到了楚剑功,这里华人极其少见,楚剑功不惹人注目都不行。
李鸿章着恒河的水,说道:“大人,拜会完印度总督,我们赶紧开船。”
楚剑功回到自己的汽船上,施策向他报告说,加水加煤已经完毕,食物也补充好了。水手们打完了长途炮,也都回到了汽船上。
“不会有传染病吧。”楚剑功担心的问。
“不会,他们早就使用鱼肠了。而且我专门准备了淡水让他们洗澡,换了衣服,才上的船。”
今晚所有人都在船上休息,等待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晚上,码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喧闹,闹了好大一阵才安静下去。
第二天一早,汽笛响了三声,汽船离开了加尔各答,驶往南非。突然,施策大叫:什么人?舱外的水手一阵扰攘。楚剑功起床出去一,发现施策抓住了一个黑人,就是昨天在码头上见到那个。
这黑人相貌酷似泰森,不过比泰森更大只。他的身高是2米,体重高达200公斤,jj在疲软状态下尤有25公分长度,耳朵上打着金环,头发是蜷曲的赤红色。浑身漆黑的肌肉虬结盘生,远望犹如一座铁浮屠,几个水手居然按不住他。
“你是谁?”楚剑功用英语问。
“我是祖鲁王子奥林匹亚。”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先生,我是游泳游上来的。”
“你想做什么,偷东西吗?”
“先生,你们要去南非吗?送我回家吧先生,我是祖鲁王子,我家里会用和我等重的黄金来酬谢你。”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已经到了汽船上,你不可能把我送回去了,到了非洲,您就把我放到岸上,和我等重的黄金就会自己抛到您的手上。”
“我不在乎你的黄金,不过顺路送你回去也可以。你在我这里,可不许惹事。”
“我保证不惹事,我还可以给您帮忙呢?”
“你会什么?帮忙?”
“我会用燧发枪,我会使用皮盾长矛,我可以徒手抓住猿猴,我可以和鲨鱼搏斗,我丢石头能打下老鹰,我是祖鲁王丁岗的贴身侍卫。”
“你不是王子么?怎么又变成贴身侍卫了?”
“是王子,也是贴身侍卫。还是宫廷监狱的典狱长。我是上代祖鲁王与母狮所生。”
“你是母狮所生?”
“这是我们部落的巫师告诉我的。”
“好吧,奥林匹亚,我不在乎你是谁。在我这里不许捣乱,到了非洲我就放了你。”
“多谢您,尊贵的大人。”
“来我要给你腾个铺位。”
“不用,不用。我习惯了在甲板上睡觉,享受风浪。大人,能回到故乡我就很知足了,不会再要求什么。”
“院台,这黑夷身上有一股怪味,还是不要让他入仓吧。”李鸿章在一旁轻声说。
“好吧,你就在甲板上,有食物我会给你一份的。”
“尊贵的大人,找根长绳系在我的腰带上,我就能抓住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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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0日罪名
“宁波道监察御史臣叶名琛跪奏,为走私积弊日多,请旨伤令严办,以裕国课,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惟关税之设,国家所以收万货之权,而制其出入者也。方今赔款方靖,度支告厦,青黄不接。朝廷用度,全赖关晌。”
“而各个通商口岸,任其走私漏税,盈千累万,而莫之禁止,臣实惜之。风闻春节之前,英夷酋在福州照会,内称上海、广东两处,所有他国贸易商贾,进口出口货物,多系走私,而中国知情故纵子英商生理,大有亏损,深为不公。又称,中国不收他国税晌,惟止英商输纳,嗣后英商在中国贸易者,亦准其按照他国,画一贸易,方为公平﹂等语。是他国夷商,串同上海、广东内地奸徒,走漏货税,致英夷所借口,辄敢公然照会,显为自己走私地步,尚复成何事体?”
“臣在宁波,查禁英夷第四百九十七号商船,即有走漏茶叶一千九百余担之事,经扣留该船讯究,该夷商始允议罚充公,英夷如此,则此外各国未经破案者,想更不少。”
“至数月以来,案情迭见。如卫德记等票控通事蔡棠一案,查该茶叶四千六百三十九件,应输税银五千余两,捏报由上海经税到粤,请免重征,希图侵蚀税响。以在官人役,胆敢将无作有,预为影射,实属大干法纪。”
“闰八月间,通事蔡禧,代益记客人黄茂呈报茶叶,将多报少,后经发觉,当将该通事议罚斥革,而客人尚未获案究办。十一月间,奸徒何周等,欲雇福宁镇巡船,走漏茶叶六百零七件被闽海关拘获茶艇,供出﹁匪党私设立总巡馆,﹂俱未经拿究。”
“臣以为,口岸初开,若不及早设法塞其漏厄,其害无穷?前此夷商畏法,未敢公然走私,今则中外串通,毫无顾忌矣。前此奸徒走私止知利己,今则分肥夷人,作为成本矣。或雇用快艇,直运夷船,或借票影射,飞渡关津,或通事书差,串同瞒验,百端诡计愈出愈奇。此洋务所以日坏,夷情所以日肆,而偷漏所以日多也。
“欲惩其弊,非痛办走私不为功。如茶川一项,责成茶栈,挂号销号,不得含糊。糖食项,责成各糖铺,设法联结。绸缎等项,责成各洋货店,不得借夷人包炯为名,其出载夷馆者,必须请验,方得存蓄,如违以私论。夷馆买办人等,日与夷人亲近,不得复与夷人交易买卖,以避嫌疑而绝弊混。至一切在官人役,更宜严加纠察,不准包庇分肥。”
……
五个通商口岸渐开,数月之间,各国商人如同嗅到腥味的猫一样群集而至。走私案件也开始出现在各地官员的奏折上。朝廷接到这些奏折,比如叶名琛的这一封,也没有什么应对的成法。问中堂们的意见,中堂们纷纷叩首:“臣该死,臣有罪。”
道光只能用朱笔不断批阅“严加缉拿,不得姑息。”至于如何缉拿,谁也没有主意。而除了广东之外,各地新设海关,全无经验,海关账目糜烂,由此始。
这一天,道光接到了来自广东的密折:“臣广东巡抚徐抚台伏乞大皇帝天恩……”
广东巡抚徐抚台到任已经一个月了。他认为,已经摸清了楚剑功和李颖修的底细,只需要一个合适的罪名,就能把两人扳倒,为大清除此隐患。
这个罪名,他已经找到了,那就是“锦衣卫”。
锦衣卫是清代人人皆知的前明皇家御卫,楚剑功用这个逆号为护厂队之名,诡辩是缩写又有何用,分明是追思前朝心怀怨望,意图不轨。望朝廷天威震怒,降下圣旨,将楚、李二贼绳之以法。
“怎么?楚剑功真要造反么?”道光问他的七位中堂。
权谋啊!中堂们擅长的剧目上演了。
“楚剑功现在已经出使了,肯定不会立即造反,然而以臣来,‘锦衣卫’三个字,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耆英先定性。
“而且,铁厂和成衣厂本来就是李颖修在办,楚剑功却直接在他的厂里成立锦衣卫,李颖修却不加阻止。二人早就结党营私,狼狈为奸。”穆彰阿补充。
“我们把楚剑功调到京师来,但李颖修仍旧留在广东,所以收取朱雀军才如此不顺。”何汝霖也凑趣道。
道光听了中堂们的话,沉吟不语。
“皇上,不能再姑息了。应该对楚李二人重重敲打,严加责罚,也算是保全他们。”
“依你的意思呢?”
“罢了李颖修,陆达的官职,回乡自省,三年内不得复用。”何汝霖如此建议。
“不妥不妥,李颖修办的那些交涉事宜,何人能够接手?罢了李颖修、陆达,朱雀军闹将起来怎么办?”祁俞藻老成持重。
“有林则徐和伊里布在广州,应该能压住朱雀军吧。”
“你能担保么?”道光问道。
何汝霖不说话了,他也不敢把自己的前程寄托在林则徐的威望上。
“皇上,臣有个主意。”耆英说道。
“说!”
“提升他们,提升李颖修和陆达。”
道光不说话,等耆英继续说下去。
“现在洋人已经在上海设立了使馆,英吉利国和美利坚国又在筹划什么租界。洋人在我大清的重心,已经慢慢转到了上海。可以上海道台胡林翼,以前不过区区一个翰林,很多事情,是办不来的。”
“将李颖修升作江苏巡抚?”
“隆文中堂真是一语中的,李颖修升官,朱雀军断无闹起来的理由,而李颖修离开了广州的根基之地,就想鱼儿没了水,让他到两江,做江苏巡抚,专办交涉,也算人尽其才。”
“妙啊,真是一箭三雕。”人人都知道,在大清督抚同省的地方,如江苏、广东、福建,巡抚不过相当于总督的副手,牵制作用罢了。
“那陆达呢?”
“神机军自楚剑功走了以后,怡亲王带着旗队长们每日就是跑步,也没个练兵的章法。陆达是京营出去的,现在回京师来,任神机军练兵总管,既是提升,也是重用,朱雀军同样没有闹起来的理由。”
“朱雀军怎么办?”
穆彰阿插嘴说:“湖南宝庆道台曾国藩,是和楚剑功一同创建朱雀军的人,我们只消让曾国藩转任南洋兵备道,就顺理成章了。”
道光沉吟不语。
“皇上仁德。李颖修,陆达都是提升,也算是表彰他们的功劳。”祁俞藻在一旁称赞道。
“拟一道密旨,给徐抚台,让他在三个月之内,将李颖修,陆达的事儿都摸熟了,方便接手,今年秋天以前,将李颖修,陆达调离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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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西纪行》节选
十八日雨。午至新嘉坡,行七里〔百〕二十里,在赤道北一度二十分。(过一岛曰好斯白尔,有一灯楼。好斯白尔,大西洋始寻地来中土之人名也。)院台遣施策上岸,联络沟通。其地英国已设海峡殖民地,总督伯麦,旧识也(虎门为李颖修所败,转任海峡殖民地总督),遣兵官就问何时上岸,示以三点钟。该兵官传总督之命,言上岸必派队迎接,请改订四点钟。而所派马车四辆已至,乃约先至胡漩泽处,相其花园风景。至胡氏花园。奇花异草,珍禽怪兽,及所陈设器物,多所未见
……
春节后数日,至加尔各答。登威廉堡,至总督璞鼎查署内,其意气尤相亲也。见其夫人及其二女。夫人亦贤明,慰问甚勤。归过其炮台,盖因山为垒,凡二重,其中将台一,兵房四,云可容五百人,现止一百三十人。家眷房二排(以居官及兵之有家眷者)。兵房后皆为厨房。藏兵器房二,饭堂一,习书堂一,治养病人堂一。大炮五六尊,皆有炮台,有火药库。小炮皆有架,置之墙端。千里镜一具,别为一屋,以便撩望。其制度规模,与中国所名为洋炮台者绝异。(尽南处一山,尚有炮台一所。)兵头带炮兵者皆游击也。步队习洋枪以辅炮兵。(洋兵上等三日一洋元,每日三角三分,合银二钱四。二等上者四日一洋元,合银一钱八分,最下者每周一洋元,合银一钱。将官有家眷者,体薪足以养之。兵人家眷,洗衣缝纫,自食其力。此为山北炮台,下临市肆。山南尚有炮台一。
……
行四百九十五里,抵南安普顿。过朴里茅茨,有两灯楼极奇丽,为英水师屯泊之地。入尼罗司海口,有岛曰阿路威得,为君主消寒地,有行宫日阿思本。舟行搁浅,又值大雾,潮信稍晚,故后一时许始至。
院台到岸,即往英吉利海关致函。旋即有英国官员来接。施策等人自下货物勿提,楚院台,少荃及本使,自上火轮车,即赴伦敦。
途中历多喀及窝多两处市镇。所过灯烛辉煌,光明如昼,近伦敦处尤盛。英吉利礼宾早为雇备马车相候道右。街市灯如明星万点,车马滔滔,气成烟雾。人烟之盛,宫室之美,殆无复加矣。换马车,历一时许,抵某官属寓宅。暂为借住。
询知君主前赴温行宫,尚须由温则前赴阿思本行宫。其伦敦所居有二:一日圣全恩燮斯巴雷司,是为正朝。巴雷司者,译言宫殿也。一曰白金汉巴雷司〔66),是为便殿。正朝必礼服,私朝常服可也。各国公使驻伦敦者三等,凡三十国。头等:俄国书瓦洛弗,法国达拉固,普鲁士阂斯达尔,奥国傅斯达,土耳其国莫拉射司巴沙,凡五国。二等:美国施安克……。
其外部尚书一,副以侍郎四人……。
而英国大政一总之于大丞相相罗伯特皮尔,其权势同汉之丞相。而上、下议政院亦微分党相攻,居相位之任必议政院附和者多,乃能安其位云。
初到英吉利,诸事草创,院台寻波特兰广场四十九号旧公寓楼一座。此楼主人常住外地,早有售出之意。旋买之,为公使馆。
院台不问商家,不循英方官署,径直前去,便知此处有楼可售,怪哉。能者无所不能。
到伦敦三日后,随院台前往外务部递交国书,约定面圣之日。
院台兴致勃勃,定要往英国水师总舵参观。
至朴茨茅斯海口,其地水师提督饵里雅得派中火轮船一、小火轮船一,遣其中军葛拉迎接。所见海部侍郎曰司九阿,专管造船物料,曰柏艾司,专管炮务;皆谓之提督。(别有千总二人:一曰霍拉,一曰艾拉幸坦)。
英吉利为宣扬国威,特邀院台及我等参观新式蒸汽船。此舰以钢为肋,外敷橡木板,机舱,弹库,炮垒皆以铁甲保护,坚不可摧。
在港蒸汽船有七,一曰无敌,二曰不屈,三曰不饶,四曰不倦,五曰复仇,六曰声威,七曰反击。院台笑云:他日我中华振作,必造七艘大舰以应之。
无敌号管带胡德为设酒食,演炮。炮重三十八吨(每吨千八百斤,计重六万八千四百斤),炮子三百五十磅,火药一百演三十磅,皆用机器运转。安炮船首,外设炮墙护之,内复施墙,置机器。进退高低各设一机器,外推则进,内推则退,高低亦然。先推使退向内,低承前番,而后转火药炮子以当炮口。前雷下复设机器,内推则机器直送入炮口,带水洗铿。次第送火药及炮子入,乃推置前番下,乃复起炮使高,以度测之,而后推出炮墙外。炮手站于墙内,炮垒上方有风管,通瞄准台,台上瞄准,即以哨音呼号,炮手闻哨声,拉杆发炮,炮子出,可及七千五百徐步。但得一人,运机器有徐,可云神妙。
其“无敌”船亦开出海口,各演炮三,内演试群子一,船旁小炮及连环子炮皆历试之,亦生平之创见矣。复由小轮船至中轮船,胡德执礼甚恭。仍坐轮车回伦敦,已逾十点钟矣。
朴茨茅斯海口与南安普顿海口同一海湾,拒南安普顿之东九十里。海口炮台罗列,皆因山势为之,海
面小墩各为炮台,亦英国之要害地也。
数日后,利如洋行鲍勃曼约往观铸钱、造票两银局。先至罗亚尔敏特,译言御制;敏特,译言鼓铸也。观所造佩宜铜洋,凡历数机器厂始成。……次入圆铁式机器,即成钱式。其机器分新旧二式:旧
式,铜片用人力推之;新式则自运送,省力且速。……约一分钟工夫车万徐枚。
次至银局,主洋票出入也。实为一纸局。造纸成,送局。由百万至五磅,各为机器印之。银数及图记及号数,凡历四五机器乃成一票。其机器与织布机具略同,而式较长。每机器一具,两端交互用四小儿司之,每端左右,一下票,一收票,皆有数。机旁置表一盘,中分四盘计数,累十而得百则百针移,累百而得千则千针移,累千而得万则万针移。阅其表针,即得所印票万千百十若干之数,一票二票不能隐匿也。
发票及收票皆分柜司之,而所收票日或万徐。……
入其金银二库。金为长方片,每片造金洋八百五十磅,二百片为一车,凡二十车。而德、法、俄、美及意大里、土耳其所用金钱,各为布袋盛之,分别各国,多者至五六十袋,每袋可数千磅。银库则木箱纵横罗列,……
西历三月三十日,传为耶苏十字架被刑之日,名曰受难日,次日复活节,为西洋大节。维多利亚女王始召见。
郭嵩焘《使西纪行:第二卷,初到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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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日觐见
复活节以后的第一个星期二,维多利亚正式召见清国使节。
楚剑功带着郭嵩焘、李鸿章及通译薛若望,乘坐英国外务部的马车前往。白金汉宫门外,游人如梭。高大的龙骑兵带着熊皮帽子,在宫门两侧站出仪仗。
外务部的马车直入铁栅栏,过了两重院落,在第三道门处停下。楚剑功等人下了车,入门右转,上第三层楼,见到一处长廊,长廊里已经有三个人。其中一个以前见过面,是外相阿伯丁。
三人见到客人,也都站起身来。阿伯丁首先迈步向前,与楚剑功握手,然后介绍其他两人:首相皮尔和财政大臣迪斯累利。
楚剑功和迪斯累利握手的时候,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位著名的帝国保守派,觉得他不像传说中那样锐气逼人。
一行人在回廊小坐。
“诸位在伦敦还舒适吧。”出于职业习惯,阿伯丁爵士问。
“伦敦很美丽,我们浏览了很多地方。”
到了下午四点钟左右,御前大臣出现在回廊一侧,引导大家去见维多利亚。
见面是在一间小屋里,仪式的第一步,是唱名,御前大臣向着女王宣读了楚剑功、郭嵩焘、李鸿章三人的官职和名字。
“请清国驻英公使向女王递交国书。”御前大臣喊道。一位外务部的翻译用中文重复了一遍。
郭嵩焘了一眼楚剑功,取出国书,向前走上几步,身体微倾,将国书交给御前大臣。
维多利亚接过国书,致礼道:“此次远来,为通两国之谊,期望永保和好。”
郭嵩焘答曰:“是。”
“问贵国大皇帝好。”
“是!代我国皇帝问女王好。望早日答复国书。”
于是,清国第一任海外公使递交国书的过程就结束了。
按说这个时候,维多利亚就应该退场了。但维多利亚开口问说:“除公使外,还派有特使,所为何事?”
楚剑功听翻译转述完,回答说:“我与贵国,签订了洋泾浜左岸体系系列文件,我特来督促贵国国会,尽快通过,两国通商,利在千秋。”
“这些,你和首相谈。”维多利亚说着,站了起来,从台阶上走下。她所坐的地方非常阴暗,楚剑功此刻才清了全世界最有权力的人妻。
人妻走到楚剑功跟前,她穿着半开肩的洋装,曳地长裙,带着白沙手套。模样并不像她中年时期的油画上那样冷漠。脸盘很丰润,肩部的脂肪将前胸衬托的非常饱满,与裙装下的胸部浑然一体,显得非常的圆润柔和。
“很高兴接见你们。”
“很荣幸见到您,陛下。”楚剑功回答。
人妻伸出手来,楚剑功握住她三根手指的前端,手套上的白纱质地很好,很温软。他把手抬起来,用嘴唇碰了一下手背。
维多利亚微笑起来,向郭嵩焘和李鸿章点头致意之后,转身出门。
所有人目送她离去之后,皮尔爵士说:“好了。我们谈谈洋泾浜左岸体系吧,格莱斯顿先生已经递交了报告,但我们还要听听清国的说法。”
“很高兴为你解释。”
“很好,那就明天,到唐宁街来,我们共进午餐。”
“感谢您的邀请,一定准时到达。”
“五百万英镑,一千六百万两白银。”财政大臣迪斯累利说,“所有的采购都要财政部官员陪同。”发觉自己说话的口气显得过于贪婪,他又说:“您知道,逃税的爱尔兰人真是太多了。”
第二天,在唐宁街十号解释完洋泾浜体系,喝完了下午茶,都快四点了,于是,楚剑功带着李鸿章和郭嵩焘,前往一家兵工厂参观。这家工厂设立在伦敦的吾尔维奇区。
楚剑功开口就把厂主吓了一跳:他要订购十万支线膛枪,而且还有英国外务部开出的介绍信。
“先生,我们每年只能生产五百支线膛枪,但滑膛枪可以生产五千只。其实滑膛枪才是战术的中坚。”
“是的,是的。”为了留住生意,厂主下大力气了,他找来了一个人:“这位是我们厂的技术总监,温格先生。”
“您好,您好。”
温格先生向楚剑功急切的解释说:线膛枪装弹很慢,而且要很长的时间训练瞄准,不适合大规模装备军队。
“为什么要长时间瞄准,就不适合装备军队呢?”李鸿章问道。
“我们工厂有专门的战术讲师,等一下由他来向您解释吧,两位请先随我参观工厂,了解我们的技术实力,无论如何,请在吾尔维奇阿森纳兵工厂订购五千只步枪吧。”温格先生站起身来,带着客人参观。
在郭嵩焘的《使西纪行》中,这样记述了当时的阿森纳兵工厂:
随院台赴武里痴阿色拉尔,观制造军火。技术总办温格为向导,历游各厂。
一、炼铁厂。由铁饼炼成条,长可二尺,用圆轮次第压之,至长丈许,大小以炮式为准。
一、围铁厂。铁炉长至十五丈,用圆铁机器曳铁条围之,遂成炮式。
一、压炮厂。置大机器一具,重四十吨,压力重至千吨。大铁炉一具,用铁钳机器钳置大机器下压之,每一压辄缩至寸许。
一、车炮厂。有车炮身,有车内膛,内膛四槽至三十槽,亦随炮大小为之。
一、炮车厂。有用之炮台及炮船者,则车盘也。有用之陆战者,则炮车也。皆铁为之。
一、炮弹厂。由四磅至八百磅。又有攻炮台及攻铁甲种炮弹船之分。攻炮台,火门在尖处,安设自来火,随所触而发。
一、造小枪子厂。用铅条入机器即成尖弹。又入一机器,尖弹上成小围,或一层,或二层三层,式各不同。其铅弹又有实心,有空心,皆随机器为之。厂施玻璃为顶,
一、架炮厂。凡架炮二十徐尊,大者十八吨,小者五百斤。厂内铸炮至八十吨者五六尊,皆尚未透光也。
每行设机器十五座,凡二十徐行。大率一炮凡历十徐厂,小枪及弹子各历数厂。一日不能遍观,但观其大要而已。
……郭嵩焘《使西纪行:卷九》
等他们参观完了兵工厂,温格先生说:“战术讲师已经来了,请先共进晚餐,然后讲解现代战术。”
到了餐厅,厂主已经等候在那里,屋子里还有另一个英国人,快五十岁了,一幅饱经沧桑的老兵的样子。
“您好,楚将军,请允许我向您介绍,这位是拿破仑战争中的老兵,一直坚守在北线的瑞典。”
“您好。”楚剑功伸出手,“楚剑功。”
“鲍比-霍顿。”那个战术讲师说道。
“很高兴认识您。”众人说这话,到餐桌边就坐,闲谈着等侍者上菜。
“您能简明扼要的概括一下您的战术思想吗?”
“平行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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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9日机器
今天,楚剑功起得很早,他已经有些发白的军服重新熨过,笔挺的穿在身上。前额的头发已经长了起来。再过几天,楚剑功就可以给自己剪个板寸了。
今天,他要去曼切斯特,拜访两位工业社会的巨人:内史密斯和惠特沃斯爵士
机床是工业文明的荃础因为如果没有机床,许多生产过程中所用的机器和驱动机器的发动机就不可能制造出来。机床还能加工大尺度的金属件或对外形精度要求很高、手工无法达到的金属件。此外,有些加工过程采用手工在技术上虽说可行,但并不经济,而机床的高速运行可使这些过程在商业上变得可行。对木制品加工来说,虽不强调需要很高梢度,这时采用机床加工的优越性主要体现在很高的加工速度上,还能大量节约劳动力。
机床的发明和发展是工业革命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蒸汽机、铁路、纺织和其他制透业的发展过程中都需要机床:而正是这种需求刺激。在工业革命的核心之地英格兰,特别是曼切斯特,利物浦和利兹三个城市,汇集了如同星辰般的工程师,内史密斯和惠特沃斯就是他们中最出名的两位,以至于楚剑功在另一个世界,翻开自己的大学课本,学到的第一句话:现代意义的系统——起源于十九世纪惠特里斯工厂,机器,操作和修理机器的人,制造这些机器的机器,以及操作和修理制造机器的机器的人,还有培养操作和修理机器的人以及操作和修理制造机器的机器的人的人,加上将前面这些要素组合起来的一切规范和程序包括制定和执行这些规范和程序的人——统称为系统。
去曼切斯特,楚剑功昨天订了一辆汽车。是的,汽车,蒸汽汽车。
76年,法国陆军技术军官,岁的居尼奥开始研发蒸汽汽车。他的举动得到了法国陆军大臣瓦兹尔公爵的支持,得到两万英镑的研究经费。历经6年的狂热研究,也历经了6年的重重艰辛之后,居尼奥制造出了历史上第一辆具有实用价值的蒸汽汽车。这是一辆军用牵引车,式样十分奇特。车身用硬木制成框架,由三个一人多高的铁轮支撑,车前部被设置了一个容积为50l的梨形大锅炉,锅炉后边安置着两个容积为加仑的汽缸。锅炉产生的蒸汽送入汽缸,推动里边的活塞上下运动,然后由简单的曲拐把活塞的运动传给前轮,使前轮转动。用现在的术语来讲,那是一辆前驱车。由于前轮上压着很重的锅炉,没有任何助力装置的方向操纵杆使用起来显得非常费力。正是因为操纵杆使用起来太费力,这辆车在路试时不断发生事故。据记载,蒸汽汽车有次在般圣奴兵工厂附近下坡时,由于速度太快和操作困难,整车严重撞向兵工厂的墙壁,结果车辆被撞得七零八落面目全非。事故发生后,居尼奥并没有因此而灰心,造车的激情促使他立即着手研制第二辆汽车。个月后,77年,他如愿以偿制成了一辆更大型的蒸汽汽车,载物重达4-5吨。后来,英国也开始造自己的蒸汽汽车。
现在楚剑功乘坐的这辆蒸汽汽车,已经摆脱了法国人古怪的设计,外形起来就像后世的中等客车,前面安了一个拖拉机的头。
司机像马车夫那样坐在车厢的外面,楚剑功打开车厢前部的小窗,着前面的道路,随口问司机:“这台车多少马力呀?”
“0马力,载重最多可以拉三万磅。”
那就是十五吨了。楚剑功接着问:“能跑多快呢?”
“空车的时候,可以跑到0节。”
居然采用海军的概念,0节,每小时公里,想象一个世纪以后坦克的速度,来这蒸汽汽车很不错,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推广。
突然,汽车停了下来。
“先生,车要加水,您等我一会。”司机说完,提着个水桶就跑开了。
这才开了多大会儿,就要加水。
不一会,司机提着水桶回来了,哗哗的把水倒进车鼻里去。
车又突突突的开起来,远离了伦敦,道路开始变得颠簸,楚剑功觉得各的疼,
又开了一会,车又停了,“先生,我去加水。”
汽车走走停停,中午时分,到了一个火车站。
“先生,我们没有煤了,您给我一个先令,我找火车站弄点煤。”
“先生,我们就在火车站吃午饭吧。”
正在吃东西的时候,一列伦敦到曼切斯特的火车靠站了,过了一会,鸣响汽笛,呼啸而去。
“早知道坐火车了,不图这新鲜。”
吃完午饭继续上路,走走停停,汽车中途还坏了一次,终于在下午到达曼切斯特。
按照打听来的地址,楚剑功前往拜访惠特沃斯爵士,然而,他不在。
“很抱歉,爵士不在。”楚剑功听了几遍,才听懂印度管家的口音。
“爵士去哪里了?”
“今天下等人要打球,爵士去。”
问明的球场的方向,楚剑功信步走去,这个时代,还没有实行每周四十小时工作制,工人们只有礼拜天休息,走得近了,他听到一阵一阵的喧闹声,叫骂声。随后,他见几个带着高帽子的警察在街面上跑着。驱赶着聚在一起叫骂的工人们。
“那,那,娘娘腔们来了。”
楚剑功见这个叫唤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工装,工装上面煤灰的颜色,是肯定洗不掉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正规的俱乐部,工人们大致以厂为单位,决定自己的阵营。今天,据说是曼切斯特纺织业联合会对利物浦的码头工人。
“请问惠特沃斯爵士在哪里?”
这个时代的英国人对东方人的突然出现还不太适应,被问话的人怯怯的说:“老爷们都在包厢里,去那边包厢找吧。”
一些蒸汽汽车的图片q/gr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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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机之父惠特沃思爵士((0-7)是一位校长的儿子。在4岁时他进人叔叔的纺织厂学做生意,但他对机械比对商业更感兴趣,不久他就离开了纺织厂,为的是到一家受彻斯特饥械公司任机械工。他22岁时去了伦教,被莫兹利雇用,以后又与克莱门特(clement)一起共事。
在此期间,产生了机床史上的一件悬案。惠特沃斯宣称,自己发明了一种同时用手工磨刮三个精确的金属平直表面的方法。
但这种说法遭到了伟大的机床导师内史密斯的驳斥:“这是一种古老的窍门,惠特沃斯只是更好的总结了它。”从此,机床导师与工业母机之父分道扬镳。
年,惠特沃思在受彻斯特租用了一家工场且打出“约瑟夫·惠特沃思,来自伦教的工业制造商的招牌。在惠特沃斯之前,所有工程师制造机床的目的都是为了生产其他设备但惠特沃思制造机床却是为了出售给其他制造厂。从惠特沃斯开始,机床制造正式成为一个产业。
“楚将军,您认为谁会赢?”惠特沃斯爵士问坐在包厢里的楚剑功。
“当然是曼联。”楚剑功随口说,然后警醒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曼联(mu)?好名字。”
楚剑功并不想打搅惠特沃斯爵士球的兴致,他约定了明日拜访,就离开了。
第二天,楚剑功按时来到惠特沃斯机床厂。爵士兴致勃勃的请楚剑功参观,在一个巨大的仓库里,摆放着一整套样品机床:
整整2台,包括车床、刨床、牛头刨床、开桩机、钻床(平面的和径向的两种)、冲床、剪切机、螺母成形机、螺纹切刘机、切齿机以及分度机等。他还展示了攻丝器械、量具侧准机、成套的分级式量规以及成套的缸体内外径量规等等。
惠特沃斯亲自向客人演示了车床床身的操作。这台车床床身的中空箱形结构设计就是由惠特沃思提出的。这种设计使机器比早先三角形截面结构的车床在同样重量下有更强的刚性而且还保护了导螺杆免遭损伤和油污。导螺杆穿过刀架上的一个开槽螺母—是刀架的一个组成部分使刀架作梢向运动。当开槽螺母脱开时,刀架就停止运动,同时一个小齿轮与导螺杆啃合以实现食向进给。如果横向进给超出齿轮装置之外,则在前面与小齿轮连在一召的手柄可以用来使刀架快速梢向运动,此时导螺杆的作用就像齿条一样。
“这些螺纹都是您提倡的标准螺纹吗?”
“您过我去年向土木工程师学会提交的论文?”惠特沃斯爵士惊喜的叫道。惠特沃思4年向土木工程师协会提交了一份论文,建议螺纹两侧边之间的夹角采用恒定的角度(55),他还对各种丝杆直径规定了每英寸长的螺纹数。还承担了建立丝杆的螺纹标准化的工作。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工业标准化就是你在这篇论文里提出来的呀。
楚剑功开始使用自己所知不多的工学知识,和惠特沃斯爵士攀谈起来。楚剑功问的问题,大概就是50年代逐渐成熟的一些工学概念,正好惹起了惠特沃斯爵士的兴致。
“以后工学的发展,会需要越来越精密的测量。”
“您说得太对了。”
惠特沃思也特别关注精确测量,井认为边界测量较之直线之间的测量更令人悯意。4年,他制作了一台测量装置能够将码的标准精确到百万分之一英寸。为了检测其确切的接触点他引进了重力架或感侧器当移动百万分之一英寸时就足以引起感测器升起或降下。为了在普通工场中使用,他制作了灵敏度较低的测量装置口。
“大规模的机床化,将从根本上改变劳动关系,单位劳动成本将大大降低。”
惠特沃思深表赞同:“两年前用手工刮削铸铁工件表面,其劳动成本为每平方英尺2先令;而同样的工作改用现在的刨床,其每平方英尺的劳动成本还不到便士。正如您所知,这种刨削是机械加工中最重要的操作之一。因而这就足以证明我们已经取得了多大的进展。”
“所有品种的机床,我需要完整的一套,您能在多长时间内提供呢?”
“您要在英格兰开工厂吗?”
“不,不,我要把他们运到东方。”楚剑功回答说。
“那很困难,机床,最好是现场组装。我们现在没有人手去东方。”
“我多付0%的价钱。”
“差旅补助呢?”
“会向你们提供的,具体的开支,我需要一个明细表。”
“我派出24名工人,为你们安装整套机床,其他的劳力由你提供。”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意向谈定了,接下来就是商业细则,这时候惠特沃斯爵士在他叔叔的纺织厂里培养的那种商人的精明完全压倒了学究气,斤斤计较,毫厘必究。楚剑功真想一张支票摔在他脸上:“你的工厂,加上你这个人,咱家全买了。”
可是也就能这么想想。
在谈完了机床业务以后,楚剑功说:“我对炼铁生意也有兴趣,惠特沃斯爵士,您的圈子里有谁想卖出他的铁厂吗?”
“英格兰炼铁业的中心不在曼切斯特,在伯明翰,您昨天为什么不说呢?昨天我有个炼铁的朋友也来了。”
“真遗憾呐,您那个炼铁的朋友……,您能把他的地址给我吗?”
“好的,我给您找找。但我有个建议?”
“您说吧,惠特沃斯先生,我洗耳恭听。”
“您要购买铁厂,应该去法国。”
“为什么?法国出现了什么炼铁的新技术吗?”
“那倒没有,只是自从菲利普王朝上台以来,支持他的奥尔良银行家门,更喜欢把钱投入到高利贷事业中,他们急于出售那些肮脏,无用的产业,比如……”
“冶铁业。”楚剑功忍不住惊喜,不由得脱口而出。
“冶铁业,造船业,采矿业,说实话,作为一个英国人,我很高兴法国如此破败,而作为一个工业家,我对这样的败家子十分的愤怒,所以,您有心的话,去法国吧。”
“非常感谢您。”
4月日萧条
楚剑功终于开始履行《辛丑和约》中的义务:大量采购积压物资,以消除经济危机。所以他不能只采购军火和机械,他必须采购那些引起经济危机的货物:粮食、棉花和纺织品。
粮食交易比较简单,因为英国的粮食主要来自美洲和澳大利亚,鲍勃曼作为李颖修的合伙人,自然当起了楚剑功的代理商,负责总价值超过一百万英镑的农作物交易(包括粮食和棉花),并抽取百分之一的佣金。
而纺织品交易就比较麻烦了,曼切斯特是世界纺织业的中心,楚剑功来了,纺织业主们如同鲨鱼般闻风而至。
“好的,弗格森先生,七万锭粗纱的库存,我全部按成本价吃下来。这下,您有钱给工人们发薪水了。请您尽快将合同准备好。”
弗格森先生是个老好人,他的小纺织厂是家庭作坊发展而来,雇佣的工人都是邻里的孩子。弗格森先生不仅让他们工作,还还教导他们做人,要尊老爱幼,要有绅士的礼节,要尊崇上帝,要热爱女王……
如果弗格森先生的厂子倒闭了,那他那个街区的人都会失去工作,街上会多出许多无所事事的小流氓。就像那个鲁尼。
“楚将军,您真是太好了,有了您的钱,我又可以把鲁尼找回来做事了。您知道,鲁尼这孩子太可怜了,他老婆刚刚怀了孕。他却失去了工作,天天在街上和老年妓女鬼混。”
送走了弗格森先生,楚剑功把旅馆房间的门关上,突然,有人敲门。
“请进。”
“您好。”一个高大的男子出现在门口,“我可以和您谈谈吗?楚将军。”这个男子的英文发音有点怪。
楚剑功他的相貌,似乎有点熟悉。他请客人进来,坐下。
那男子将礼貌摘了下来,僵了一会,旅馆的小厮跟了进来,将帽子接了过去。
“是个用惯了仆从的上等人。”楚剑功心想,正要开口说话,那个男子说道:“我恳求您,暂缓收购弗格森先生的棉纱。”
“为什么?”
“这样对您有好处,等弗格森破产了,您可以直接购买清零物资,这样会更便宜。而且,您还会得到我们的友谊。”
“你们?”
“是的,我代表曼切斯特纺织业。”
“弗格森先生不属于曼切斯特纺织业吗?”
“他们那种家庭作坊,早就应该被时代淘汰了。”
“那您是什么公司的?”
“我是欧门公司的执行人。”
楚剑功被联合卡特尔这个名头吸引住了,卡特尔,垄断财团的最初形态,今天终于见到一个活的。“贵公司是要逼迫弗格森这样的小企业破产,从而实现市场垄断,是吗?”
“楚将军,这样并不会妨碍您的利益。”
“但弗格森工厂的那些失业工人怎么办?”
“他们过一段时间,可以到我们的工厂做工。”
“这样,温馨的邻里作坊消失了,而统合成社会化的大型企业。人们都被格式化成雇佣工人。”
“您说话像诗歌一样,格式化,多么美妙而贴切的描述啊。”又闲谈了一会儿,访客觉得楚剑功态度松动,便说:“您仔细考虑一下,弗格森的合同要过几天才签字吧?您不需要马上做决定,把各种利害关系都考虑清楚。”
楚剑功以为客人要走了,他把右手抬起来,准备和客人握手告别。这时候,听见客人说:“作为执行人,我的任务完成了。下面作为私人,我劝告您,按约定购买弗格森的棉纱。”
“啊?”楚剑功愣住了。
“我们目前,并不准备接手所有的失业工人,我们不是慈善家。而且,由于供给的增多,工人的工资会进一步下降,我不希望是我的行为,造成他们这种悲惨的境遇。”
“您同情他们?”
“是的,我同情他们。”
“那您为什么不直接帮助他们呢,比如,拿出一点钱,为他们提供基本的食物。”
“虽然我有钱,但我个人无法改变整个社会,所有的资本家都在压低成本,如果我拿钱去帮助失业工人,我的成本就会增高,从而我就会在竞争中失败,破产。我不但帮不了他们,还会陷入和他们同样的处境。”
“那您为什么找到我,你认为我是个好心人吗?”
“不,我们找到您的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您,或者清国,与英国的竞争体系无关,这样您来帮助这些工人,就不会在竞争中失败。第二个原因,我们认为您是位有思想的人。”
“你们?”
“是的,我和我的朋友。我们阅读了《慨恩施主义》的文件,我们认为,通过国家订货的方式来解决经济危机的想法真是太伟大了。也许经济危机真的可以解决。”
“您错了,英国摆脱经济危机,是以清国的普遍破产为前提的。比如,我买回佛格森的棉纱,曼切斯特的工人可以活下去,但这些棉纱,将造成清国大量农村作坊的破产。七万锭粗纱,您知道清国有多少农户会被逼得上吊吗?”
“喔,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贵国的情况。但在伏尔泰的描述里,贵国是完美的君主制,也许贵国的皇帝可以自己用这些棉纱,这样就不会影响到最底层的农村了。”
“您觉得皇帝能消费七万锭棉纱吗?”
客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本来我以为,可以在您这里找到一条新路,来,我们忽视了英国以外的情况。”
“是的,年轻人,要拯救世界,先要了解世界。”
“很感谢您抽出宝贵的时间,和我闲谈这些。您还是尽快买下弗格森的棉纱吧,将军,请您对别人保密,不要说这是我劝您的。”
“好的。我会保密,以便让你在资本家的圈子里混下去。其实,我不知道您的名字,也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啊,将军,我失礼了,急于让您帮助那些工人,忘了告诉您我的名字,我叫费里德里希-恩格斯。欧门-恩格斯纺织业联合卡特尔的执行人,也是恩格斯家族在伦敦的代理人。”
4月5日徐抚台
两万多号朱雀军官兵,整齐的在白云山校场里面以营为单位排出了二十五个方阵,横五纵五。人上一万,无边无沿。两万多人不说话排在一起,就自然有一种肃杀。
第一营的三位主官:游击司马电六,鸿儒都尉李云纵,都司莫青岩,并肩站在自己营队的前面。司马电六轻声嘀咕着:“这位徐抚台是抽了什么疯,要跑到白云山来校阅大军。按说,咱们朱雀军,可是直属于朝廷的,他一个文官,有什么权力跑来?”
“听说了吗?”李云纵说道,“这位徐抚台,在给钧座和军师找茬。朝廷派他来当广东巡抚,就是中了他和军师有过节。”
莫青岩接过话头:“和军师有过节?钧座不在,朱雀军都听……”他突然顿住了话头,因为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听陆达的,还是听李颖修的。
“都听都督府的。”李云纵提醒他,“条例这么快就忘了。”
”对,听都督府的。”司马电六说,“营级会议说了,徐抚台要来校阅,大家是广东同僚,在朝廷的面子上,不能扯破脸。大家要把精神气拿出来,让朝廷咱们的军威。”
“屁的朝廷。”莫青岩江湖出身,倒也直言不讳,“我钧座这势头……”
“闭嘴,就你聪明。”李云纵喝止了他,“钧座,还有都督府,怎么决定,咱们就怎么做。他们不下令,你再英雄,也给我装狗熊。”
“那还显什么军威啊?应该装作兵无战心的样子,免得朝廷猜忌呀。”司马电六开玩笑。
“朝廷猜忌才好呢,朝廷最好把军师捕拿下狱,罪名都是现成的,锦衣卫,追思前朝。不然的话,在林大人的份上,咱们还不好意思动手。”莫青岩说道。
“你们有完没完?”李云纵发火了,“这种时候说这些。”
“对对对,从龙啊。改朝换代啊,还有那什么?革命。这些都是黄埔生私下说的,不能在大庭广众谈论。”司马电六眼睛往身后一斜,“现在这校场里六百军官,两万士兵,谁不知道跟着钧座有奔头,跟着朝廷死路一条,你咋呼啥?”
几个人正在谈论,突然见营门口到了一匹快马,马上的士兵下了马,牵马进营,又跳上马叫道:“传陆达提督令,徐抚台徐抚台,一刻钟以后到,各营整顿队列。”
马匹在各营的间隙间穿梭,传达着命令。
门口卫兵突然一个托枪行礼,手里的燧发枪举得笔直。马蹄声声传来。只见陆达的身影在营门口跳下坐骑,而另一个骑马的人却没有停。就见一个三四十岁清秀青年,骑在一匹神骏的大洋马之上,直接就冲进营里来。
“白云山开营以来,这是第一个骑马冲营的呢。”司马电六心里想到。这时候,就见的营门口的哨兵,端着刺刀从侧面迎了过去,对准马头就是一刀。
洋马吃痛,一声惨嘶,洋马,以及马上的人,都摔在地上。惯性拖着哨兵,翻倒在地上。
那马上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正准备用脚去踢倒在地上的哨兵,陆达已经赶了上来,一把将那人抱住:“徐抚台,军营不得驰马。今天您是抚台,才拦着您,不然直接枪毙。”
那徐抚台被陆达一拦,也冷静下来了:“哎呀,是我糊涂,朱雀军真是有细柳之风啊。”
徐抚台今天来也是做了准备的。他没穿巡抚的朝服行装,而是穿着一身立领式样整洁合体的灰呢军装,戴着大檐军帽,挎着西方式的武装带。脚下马靴及膝,马刺雪亮。本想神情严峻昂然驰入了操场!可惜偏偏忘了军营不得驰马这一条,滚了一身的土。
徐抚台拍了拍身上的土,低头自己这身行头,还是很满意的。笔挺的军姿,岑亮的马靴,也是他精心编排的,他选定这么一套衣服的时候,心里得意了好一阵。
这就叫震撼力。他觉得对面两万多朱雀军都被他镇住了,军姿都和他一样站得笔直。
他上的圣旨,已经得了朝廷的回令:抓紧时间,了解李颖修的事务,几个月后,李颖修和陆达调走,他便可以接手。
在徐抚台来,李颖修手上是财,夺了十三行的产业。徐抚台已经和五大家中的几个人重新联络上了,他们都希望徐抚台能给自己做主,收回产业。等李颖修一走,几个人就会瓜分南洋实业总局,徐抚台当然也会得一份。
而在陆达的手上,就是军权了。这个比较麻烦,徐抚台没带过兵,更没有和新式军队接触过,于是,徐抚台开始想办法。校阅就是第一步。
徐抚台为了这次校阅,专门去了趟澳门,拜访了一些洋人。洋人告诉他,要打动一个人,最好是直视他们的眼睛。所以徐抚台决定直视朱雀军两万人的眼睛。
他背着手,双腿自然分开,笔直的站在队伍当前,眼睛从队列前扫向队列之后,久久的没有说话。只是冷淡而挑剔的打量着他们。
他觉得已经把两万多人得心里生毛了,这才开口说道:“都明白了吧,我就是徐抚台,年轻的,铁血的徐抚台。”徐抚台几乎提起了全部中气的吼了出来,此时此刻的他,觉得自己有一种通过服装、气氛、举止、话语精心交织出来的王八之气。
“报告!”李云纵在下面大吼。
徐抚台很不高兴自己的演讲被人打断,但又要做出一种姿态,于是他问:“你有什么事情?”
“我记得巡抚都是几十年官场磨练出来,特别年轻的,都是于朝有大功,您有什么大功?”
“你好大的胆。”徐抚台心里叫着,但脸上摆出一副沉痛的表情:“兄弟不瞒你们说,兄弟以前的藩台是花银子买来的,捐官啊,真是本朝弊政,不过兄弟已经做了巡抚了,以后兄弟治下,一概不许捐官。”
“说正题,我诶什么要来白云山校阅呢?鸦片之役,让兄弟明白了,现在咱们的绿营军是什么样儿,八旗又是什么样儿。你们当中不少是从那里出来的,比老子明白。国朝的江山又是什么样儿,你们也都明白。练一支强军出来,或者可以缓冲一下这个局面……老子说的是或者!楚院台到了这一点,到京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组建神机军。而在这南边,楚院台不在,老子就要代他,把朱雀军管起来。”
徐抚台一口一个“老子”,他觉得这样可以和军营里的兵汉们拉近距离。随后,他冷淡而高傲的扬起了下巴,连这个角度,他都在西洋大玻璃镜前面儿练习了许久。双腿仍然站得笔直。
“话就这么多,现在我代表朝廷,来管束你们朱雀军。我就想带着你们练出这么一支强军,报效朝廷,歼杀洋人。只要忠心跟着朝廷,就能得到最好的装备,最好的条件。不但如此,你们还能得到泼天的功劳,和泼天的富贵。万一有那么一天,等到铁甲兵舰山一样堵在大沽口,刺刀象雪亮的丛林一样排成遮盖大地的钢铁森林,炮弹象暴雨一样覆盖整个视线所及的天地的时候…………我将会毫无顾虑的去死!愿意跟着我去死的,向前一步!”
等了许久,没有人动。
“抚台,你说话声音太小,声音传不出去。排比句文气太重,在军营说也不合适。”陆达在一旁大喊着。接着,他转身面向第一营,喊道:“第一营都有了,原地踏步,——2!”
咔!咔!整齐的两声踏步。
4月7日枪与炮
虽然在吾尔维奇区阿森纳兵工厂采购了四千支前装滑膛伯克式步枪,五百支线膛伯克式步枪。但这个数量是远远不够的。就是京畿的三万多神机军,把训练的消耗考虑在内,也需要至少七万支步枪。加上南面的朱雀军,十万支步枪才刚刚够。
“这是最新的,后装步枪。”维克斯兵工厂的推销员谨慎的说,这段时间以来,楚剑功和各个兵工厂打交道,在枪械上已经小有名气。
m5,楚剑功想着,全世界最早的后装步枪,使用纸弹壳。美国人的发明。这支枪并不怎么好用,射速只能达到5发每分钟,相对于英军普遍装备的滑膛前装击发枪并没有太多的优势,纸弹壳又漏气。因此,这种原始版的产品远远不如42年才出现的德雷泽步枪有名,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德雷泽是第一种后装枪。
但今天,维克斯兵工厂拿了一把m5来,明显就是来诓土包子。“将军,这是全世界最先进的步枪,您,它是后装弹,而且使用定装子弹,士兵省去了装填火药的麻烦,非常有利于训练新兵。”
楚剑功没有说话,一边做着的李鸿章问道:“这火器怎么卖呢?”
听过了薛若望的翻译,那推销员说:“2英镑,大人,2英镑一支。我们可以供应一万支。”
楚剑功心里一算:2英镑,那就是六十元,伯克式前装枪只要元,这生意真是好做。
“院台,您呢?”李鸿章问楚剑功。
“把样枪留下吧,我们再商量商量。”
等推销员走后,李鸿章说道:“的确是利器,和我大清的兵丁鸟铳不可同日而语,朱雀军使用的洋枪,也是不如吧。就是价钱好像贵了些,不知道能不能杀杀价。”
楚剑功没有说话。按他本来的设想,选定几把枪,买回去逆向测绘,自己生产就是了,他这么频繁的和英国六家兵工厂接触,其目的还在找人。找到合适的技工,就什么都解决了。但一直没什么发现。
“不如,我们问问霍顿先生的意见吧。”
李鸿章和那天认识的鲍比霍顿倒是详谈甚欢。霍顿是个老兵,战场经验很丰富,英军的条例也背的很熟。说起战役典故来头头是道,把李鸿章唬得一愣一愣的。霍顿虽然是个老兵,待人彬彬有礼,温和真诚,性格很讨人喜欢。李鸿章几乎每日,都要拉着薛若望,去拜访霍顿。
“那你去问问他吧。”
问过回来说道:霍师傅说,后装步枪虽然新奇,但不太实用,大军作战,还是要靠队形严整,号令整齐
“不着急,我们可以慢慢选。”楚剑功回答他。
过了两天,楚剑功又去阿斯顿维拉野战炮。
“m5,最新型的十二磅榴弹炮。”阿斯顿维拉兵工厂的技师们把楚剑功带到靶场。
m5?读过南北战争相关历史的楚剑功一眼认出来,这在美国被称作m4,是南北战争早期的主力野战炮之一。
在战争中,有几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记载,炮手把山地榴装在骡子背上发射,吓得骡子四处狂奔或满地打滚。其中一例发生在64年的本顿堡,炮手们向来访的印第安人演示开炮。一门还驮在骡背上的山地榴被填入炮弹,点火时用的是一段火绳引信而不是能够立即发射的**。火绳燃烧发出的嗤嗤声把可怜的骡子吓坏了,开始转圈,于是炮口也不停指向各个方向。结果所有的人散开卧倒,有几个还跳进了一旁的密苏里河。幸运的是,火炮最终发射时,骡子正拱着背,炮弹打在一旁的地上,无人伤亡。
总而言之,这种型号的火炮很轻,2磅山地榴的炮身长英寸,重220磅,车轮直径英寸,全重507磅。三头骡子就能驼走整个炮以及两个弹药箱。
较轻的重量,让它的射程变得很短。理论射程也只有000码,而实战射程肯定不到,因为在另一个时空的南北战争中,这种山地榴多次被步枪压制。
楚剑功心仪的是另外一种十二磅炮:m57拿破仑加农炮,可是,光名字,就知道这种加农炮要在十几年后才能研制出来。
“我已经把龚振麟弄到了广州,再从英格兰找些技师回去,应该能把m57拿破仑加农炮研制出来吧,这种山地榴,起来挺新鲜,实际一点都不实用。”
“院台,我这炮不错啊。”过试射以后,李鸿章说:“就说这霰弹吧,一次装4枚,就等于4支洋枪齐射,射程比洋枪还远两百码。”
霰弹,齐射,码。李鸿章新学了不少东西嘛。
楚剑功一想,这个时代的东西,自己无论如何不上眼,但也不可能穿越几十年达到9世纪晚期的水准。而且这山地榴的炮弹种类繁多,霰弹,榴弹,榴霰弹,定时弹。买回去一些用来训练炮兵挺不错的。
“那就定一些吧。”
“定多少门?”
“神机军三个御前亲兵营,八个旗,各有一个炮兵参领……”楚剑功口里算着,“给神机军配十一个炮兵连,朱雀军配五个,干脆,一百门炮吧。凑个整。”
“每门炮,包括炮身,炮架,工具箱。算五十英镑。”
“不要工具箱。”楚剑功甚至连炮架也不想要,只要炮身就好了
李鸿章却是大喜过望:五十英镑,才二百五十元,就买回了一百四十八支洋枪。但他还是和楚剑功一起还价。
最后,达成了交易:炮身,炮架和工具箱,以四十英镑成交。限期两个月交货。
从兵工厂出来,李鸿章兴致很高:“院台,今日我请你喝酒。”
“行啊。喝什么。”
“洋酒我也不认识,顺路走,到干净的馆子再说。”
三个人一路走去,到一家店,上面写着:“德式黑啤,巴伐利亚纯麦酿造。”
好多年没喝啤酒了。楚剑功想,“就这家。”他叫道。
这家酒吧的老板,是个谢顶的男人,懒洋洋的站在吧台后面,望着他们。到客人进来,眼睛一亮:“先生们,快请坐。你们是东方来的使节吗?”
“你怎么知道?”
“我听兵工厂的工人们说的。黑头发的东方人,来买步枪和大炮。”
“您知道得真多。”
老板端了三扎啤酒上来,“先生们,我请你们喝一杯,我们聊聊。”
楚剑功饶有兴致的着他。
“先生们,你们要步枪吗。真正的好枪,后装线膛枪,射程六百码。”
“哪里的枪?”
老板一指啤酒,笑了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可是滑铁卢时期的老兵的,德国陆军十大军士长之一。”
骗子,楚剑功想,滑铁卢时期哪有德国陆军。
老板继续解释:“我在巴登雇佣军中,坚守在普朗斯鲁瓦村。”
原来是雇佣军头目,楚剑功问:“您是巴登人吗?”
“不不,我是曼海姆人。”老板谢顶的头皮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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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
这是个很慵懒的午后,楚剑功,李鸿章,薛若望和施拉普纳坐在酒店里,各自拎着拎杯黑啤酒闲扯。李鸿章第一次喝啤酒,感觉还不错。
施拉普纳,这个曼海姆来的中年谢顶胖子,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滔滔不绝的说着他在滑铁卢的英勇行为。
“法国人就要突破我们的防线了。这时候,我站了起来,带头冲出了矮墙,像一头豹子一样冲上墙头。对,像豹子。”
“您真是勇敢啊。”李鸿章说。
“……我们终于坚持到了四个连的英军赶来。”施拉普纳讲完了他在滑铁卢的传奇。
“好了,为了施拉普纳军士长的勇猛,干一杯。”
喝完了,施拉普纳说:“好久没有真么开心过了,我现在只是个小老板,再也不可能去训练豹子一样的士兵了,我的豹崽子们。好吧,都快到晚上了,我请你们吃晚饭。好吧,我一直留着三个咸猪手,今天请你们吃。我们好好谈谈步枪的生意。”施拉普纳站起来向厨房走去,“我说真的,这种步枪现在还是绝密。”
楚剑功不以为然,不就是德雷泽吗?不过也没有说破。
厨房里蒸着猪蹄,施拉普纳和大家吹嘘他那神奇的后装枪:德雷泽。
“600米呀,600米。”李鸿章听得心动,“什么枪可以打六百米,而且每分钟可以打七发,这样要是连环轰打的话,什么人也近不了身。”
“你不是说这种步枪是绝密么?你怎么会有货?”
施拉普纳故作神秘,一幅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说:“您忘了,我是德国十大军士长之一,自然有我的老关系。装备了这种步枪,您们就会和普鲁士陆军一起,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两支陆军,没有之三。因为这种枪,会带了一种特别的气质,那就是像豹子一样勇猛。”
“为什么是豹子?为什么不是像黑熊,为什么不是狮子?”
“狮子是英国人,黑熊是俄国人,豹子才是德国人。我们德国人,可不像俄国人那么粗鄙,也不像英国人那样虚张声势。”
施拉普纳为了证明自己绝非吹牛,要开始讲拿破仑战争。
“拿破仑的战术,就是先用炮兵轰,然后骑兵冲,最后步兵占领阵地。”
李鸿章听着薛若望的翻译,分外认真,甚至开始向施拉普纳请教起来。
“少荃,想带兵啊?”
“哎呀,院台,您说笑了,我一介书生,哪能带兵啊。”李鸿章连忙否认,“院台,我着施先生,倒是个异人,熟知兵法。”
“那你觉得,他和那个霍顿相比,谁强谁弱。”
“这不好说。霍师傅讲起东西来,井井有条,甚是让人信服,这施先生说起打仗眉飞色舞,想来也是又能耐的。”
到了晚上六点多的时候,猪手蒸好了。楚剑功来者不拒,可李鸿章一这肥的流油的猪蹄,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少荃啊,你还是尝尝。“楚剑功说。
”院台,真是受不了这腥腻。“李鸿章摆摆手。
这时候,一个老乞丐推门而入。施拉普纳见怪不怪,没等老人开口,他掏出一先令递了过去。老人不要,声音很含混的说不要不要,不要钱,有剩饭给一口就成。
这是一个真正的“要饭”的,他不要钱。楚剑功不由得仔细打量老人,他只是得老而已,实际年龄和施拉普纳差不多,身板还算硬朗,腰挺的很直,最难得的是一身衣服虽然破旧,但是基本上算干净的,这在乞丐当中绝对是很少见的。
小店里今天没别的客人,哪有剩饭给他?李鸿章听薛若望讲明了情况,把自己的咸猪手递了过去。
乞丐喃喃的道谢,从随身的包袱里掏出一个军用水壶想要点水喝,这个水壶让施拉普纳吃了一惊,“这么老式的骑兵水壶你怎么会有?”
乞丐喃喃的说:“是我的,是我的,是发给我的。”
施拉普纳给乞丐倒了一杯啤酒,就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您参过军?”
“是呀是呀,当了十二年兵!”
“您在哪知军队?英国陆军吗?”
“不,我在哈布斯堡陆军,参加过莱比锡会战,也参加过滑铁卢。”
“您还记得你们的指挥官吗?”
舍尔岑贝格,就是后来的舍尔岑贝格元帅。打仗是好手啊!”
乞丐语言含糊不清的念叨起来。
“莱比锡会战,民族觉醒……”
“那您怎么会在伦敦?哈布斯堡这样对待老兵么?”
“因为我是塞尔维亚人,拿破仑,唤醒了欧洲的民族主义,奥地利人为奥地利而战,而我们塞尔维亚人也要为自己的民族而战。我们本来以为,为哈布斯堡战斗过以后,哈布斯堡会给予塞尔维亚平等待遇,即使不能和奥地利人平起平坐,至少也应该和匈牙利人一样。”
塞尔维亚民族主义分子,来是在伦敦政治流亡的。
果然,乞丐说:“我们被奥地利人欺骗了,接着,英国人又骗了我们一次,他们诱使我们起义,承诺给予援助,但转过头就和奥地利人谈条件,把我们出卖了。”
“但他们至少收容了你。”施拉普纳说,“那您怎么会乞讨呢”
“是的,最开始英国人以为可以把我们当筹码,随时用来找奥地利的麻烦。但是,一旦他们发现梅特捏稳定了哈布斯堡的局势,就把我们赶了出来。”
“别说这些伤心事了,乞丐,我们一起来回忆滑铁卢的光荣吧,我是巴登的施拉普纳,您呢,您当时和奥地利人一起在中路吗?”
“您说错了老板。”乞丐说道,“弗利蒙带着奥地利和撒丁联军在侧翼着,我也在其中。”
施拉普纳被人揭穿了,有些懊恼:“穷鬼,拿着猪蹄走吧,别让我再见你。”
乞丐慨然一笑,站起来准备出去,李鸿章突然对薛若望说了什么。薛若望叫道:“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博拉,快乐的狮子博拉。”
4月24日演说
“西历二月二十四日,为英吉利滑铁卢胜利日,二十七年前,英吉利与法兰西争霸,而获大胜。英吉利以此称霸四海。
他们特于今日,请院台为一演说。无外宣扬国威之意。
午时,院台携我等前往国会,国会者,英吉利士大夫云集议政之所。
少荃、薛若望与予坐右手上层,三十徐国公使咸在。凡三方。楼上下皆妇人。其世爵等坐院中。中设长案,青长衣三人朝上据案坐。世爵集者皆披长毯,色红,用白羔皮镶其中,或二横,或三横、四横,亦有上半全披白羔皮者。(询知四横者公爵,三横者侯爵,二横者伯爵,一横者子爵,其红衣无横者男爵也。)上设宝座,前设大红墩一。少顷,女王与其夫至,侍卫兵数队,有捧磁瓶、杖、柞前导者。女侍卫二人。执长戟旁立者二人。坐定,启前门,宣下议政院人入,至前廊下,排立鞠躬。”
……《使西纪行:卷四》
楚剑功坐在最下一层的前排,等着外相阿伯丁向大家介绍自己。他抬头端坐着的维多利亚女王。人妻面容亲切,眼神柔和,去不知道她在哪里。阿尔伯特国王端坐在旁边的红凳上,饶有兴致的着议员席前排左端,那里,财政大臣迪斯累利和反对党领袖巴麦尊正在扯皮。
“下面,欢迎我们尊贵的客人,清国特使楚剑功将军,为大家发表滑铁卢纪念演说。”
捧着良心说,英国在滑铁卢的确取得了胜利。然而当良心遇到真相,他就一钱不值。你们想用滑铁卢提醒咱家,英国陆军的强大。但咱家连有良心没脸皮青年历史真相发明家都不怕,会怕你们这些要面子的傻缺议员?楚剑功心里想着,走上了议会讲台。他开始演说。
“纪元79年叛军占领巴士底监狱,释放暴徒所引发的全面叛乱开始,到拿破仑波拿巴——这个矮脚侏儒、科西嘉的怪物、意大利的杂种终于于纪元5年在滑铁卢为伟大正统王朝的英勇盟军所击溃为止,忠于伟大的正统王室的英勇将士们——经历了长达26年的浴血奋战,终于彻底平定了这场由劣等阶级的暴徒们发动的可耻叛乱。
五十二年后的今天,我们回顾这一段历史,除了声讨罗伯斯庇尔、丹东、埃贝尔、富歇、科罗德布瓦、拿破仑波拿巴……这些双手沾满法兰西子民鲜血的罪刑累累的刽子手们之外,更加应该牢记伏尔泰,孟德斯鸠以及身为暴露狂兼同性恋兼兼受虐狂兼妄想狂兼盗窃癖的卢梭等等这些鼓动叛乱的罪恶源头”。
“喔,天哪,他居然是个正统主义者。”在二楼长廊上的维多利亚女王失声叫道。人妻饱满的胸膛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也不奇怪,清国毕竟是个帝国。”
楚剑功还在继续演说。
“叛匪们的所谓的起义有一个卑鄙无耻的开始。是的,女士们先生们,我说的是巴士底狱。以叛匪们低劣的装备怎么能攻占戒备森严巴士底呢,这中间有一个重要的事实被叛匪们掩盖了,他们在攻打巴士底狱的时候,让光屁股的贵族的女儿或者儿媳冲在前面,消耗守军的弹药。”
“真下流。他在国会上公然这么说。”维多利亚不由得皱了皱眉。
“而孟德斯鸠这个伪君子则更加可耻。作为正统王朝的世袭贵族,他背叛了王室。这不是一群诚实的人,难道他们就不会为了在他们认为有需要的时候背叛你们所谓的“自由”么?”
“他居然抨击孟德斯鸠。”维多利亚女王的丈夫,阿尔伯特国王,著名的自由派,愤然站起:“我听不下去了,我要退席抗议。”
“亲爱的,不要失礼,特别是我们好不容易才让清国尊重我们的礼仪。”
“暴徒们随后以武力挟裹制宪会议制定了《人权和公民权宣言》,然而在随后的四分之一个世纪里面,这些《人权宣言》的制订者们一遍又一遍地在人权的旗帜下以武力制造的恐怖。再将这面旗帜扔在地上,肆意将其踩烂。”
“我们来下面的例子:《人权宣言》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实行罪行法定主义和无罪推定原则。”
楚剑功没有注意到阿尔伯特国王站起又坐下,他兴致勃勃的列举了从斐扬派到吉伦特派到山岳派(雅各宾派左翼)到平原派到忿激派到无套裤汉到热月党人们在人权的名义下所实行的所有孽政:
没收教会财产,侵犯神圣的私有产权,排枪射击不明是非的请愿民众,以武力驱散了和平集会。食品管制,破坏市场经济。实施强迫劳动,剥夺人民休息的权利。破坏文化。大规模肃反。污蔑普世的君主制。摊派公债,掠夺黄金。
楚剑功口里说着,眼睛斜着上瞟,观察着国会里的反应。他也不是随口乱说,法国大革命中犯下的错误,已经被很多学者总结过。
”他怎么可以把错误归结到自由主义上。”阿尔伯特国王愤愤的说,“人们第一次听从自由的呼唤,毫无经验,难免不知所措。”
“亲爱的,”维多利亚女王说,“我感觉,这位将军在讽刺什么。”
“讽刺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吗?不像。”
拿破仑波拿巴——这个矮脚侏儒、科西嘉的怪物、意大利的杂种如何篡夺热月党人政权建立独裁统治。这样的过程虽然英国人都很熟悉,楚剑功还是不厌其烦的又描述了一番,并再次加入了真相。
“什么,他居然说威灵顿公爵在西班牙,让光屁股的西班牙女公民向拿破仑冲锋,拿破仑的大军不忍放枪,含泪转进,才会在西班牙失败。”听众席间,一位中年年军官站了起来,“他在侮辱我的父亲,我要和他决斗。”小威灵顿拿着自己的手套,向着讲台走来。礼兵围拢上来,拦住了他。
“让这个清国人说下去,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自由风范。”阿尔伯特国王传了一张小纸条给议长。
“不得扰乱国会。”议长挥动权杖,把小威灵顿赶了出去。
“王室路易十八国王在众多盟邦的帮助下在与拿破仑**独裁政权进行了多年的奋勇战斗后,终于在纪元5等来了滑铁卢战役。”楚剑功饱含感情,豪迈的朗诵着,“正义对邪恶,王权对篡位者,神权对人权,一切终于有个了结。”
“在两军决战的最后时刻,法国近卫骑兵发起了冲锋,他们汹汹而来,势不可挡,这时候,出现了一群光屁股的比利时女贵族,法国骑兵淬不及防,纷纷掉到了沟里。这就是滑铁卢战役的真相。而为了表彰这些妇女的功绩,在26年,由比利时妇女在滑铁卢战场的中央堆起了一座土山。”
人妻突然笑了起来:“亲爱的,我敢打赌,这位将军被某些光……身体的女性恶心坏了,才在这里这样说。”
“他很无聊,陛下。”
“有机会我要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楚剑功总结了:“先生们,我列举了如此之多的法国叛乱的罪恶,就是为了说明滑铁卢的伟大。滑铁卢,绝非向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说的那样是‘统治欧洲之战’,或者什么‘民族觉醒之战’。它真正的意义在于,神权,王权与财产权,终于将人权踩在脚下,从而建立起上帝,国王与有产者三头统治的世界秩序。这一秩序现在仍在支配着这个世界。”
“谢谢大家。国王与金钱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