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泽推荐来洋文教师在次日拿了载泽的亲笔信敲响谢府的大门,彼时谢道庸已经去外务衙门办公,冯夫人瞧了那封信,虽然半信半疑,却依然热情不减地将人迎进内苑。
“我家老爷日前还说要寻一位洋文老师,今日您就上门了,”冯夫人笑道:“得多感谢国公爷。”
这位英籍教师的中文说的很是生硬,却能不费力地理解别人的话,她对冯夫人浅浅鞠躬,微笑道:“夫人,不客气,我曾教泽公福晋学洋文。”
冯夫人愣了一下,又笑起来:“信上说您叫安妮是么?”
安妮点头:“我的名字是安妮·汤普森。”
婉澜和怀昌早早便得到了消息,冯夫人将安妮带到书房,双方互相见礼,婉澜从没有见过洋人,从她进门便好奇的打量。安妮皮肤极白,真正是肤白胜雪,鼻梁挺直高耸,衬得眼窝深深,眼睛瞳孔的颜色比中国人浅上不少,简直和金色头发的颜色相近了。她看了一会,偏过头来和怀昌耳语了一句:“怪则怪也,却是好看。”
她话音方落,便听安妮语带赞叹:“这位小姐,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中国女子。”
婉澜惊讶地转过头,安妮的眼睛依然盯在她脸上,又道:“我学过中国人形容美人的诗句,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对吗?”
婉澜有些害羞,先抿着嘴笑了一笑,才点了一下头,细声细气道:“是,您学的不错。”
安妮得意地笑了起来:“之前不理解,今日见了你才算明白。”
婉澜微微低头,欠身道:“您过誉了。”
安妮在英吉利国时便做老师,如今到了中国依旧依靠在富庶之家做洋文教师来赚取旅居中国的费用,她的教学方法很有趣,通过大量英文童谣来培养学生对于英文的兴趣和语感,因而在京城小有名气。
然而婉澜的兴趣却不在这些儿歌童谣上,她总是向安妮打听很多英国社会,尤其是对安妮身为一个女子,却能独自一人离家万里来中国旅行感到惊异。
“欧洲各国提倡人人生来平等,除却生孩子这些事情,没有什么是男人能做而女人不能做的,”安妮用英文向她解释她感兴趣的话题,借此来迫使婉澜练习听力:“有工作的女性会受人尊敬。”
婉澜连蒙带猜地理解她的意思,经常理解的似是而非,怀昌看不过去,便翻译来给她听,婉澜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用英文感叹:“这在中国可不行,有身份的小姐绝不可抛头露面地出去工作。”
“中国会慢慢变好,”安妮笑吟吟道:“婉澜小姐与怀昌先生同一日随我学习英文,到今日他已经能为你做翻译了。”
婉澜赧然道:“怀昌向来比我聪敏。”
“他一直在刻苦学习,而你总是被别的事情引走注意力,”安妮道:“婉澜小姐很喜欢英国的风土人情,不如到英国去旅行数日,亲身感受一下,比我转述给您要直观的多。”
婉澜笑道:“在中国连出门工作都不被允许,怎么可能会被允许出洋旅行?安妮,在我有生之年,我都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好的运气,向你一样能够旅居异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