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太爷正在一堂里等着他们,谢修诫和谢修达向来是不说话的,他一进门,谢修诫就扬起手来招呼谢怀安:“小子,过来,三爷提前给你发个压岁钱。”
谢怀安对谢修达笑了笑,一溜小跑过去,对谢修诫打了个千:“三爷新春吉祥,长命百岁。”
谢修诫哈哈大笑,捏着谢怀安的手道:“好小子,你小时候三爷就瞧着你有出息,果然没叫我失望。”
他说着,招呼丫头去拿文房四宝:“三爷给你送份大礼,你好好看,别听老六那老不死的胡说八道。”
丫头将文房送来,摆在谢修诫身边的茶几上,谢修诫拿起笔来,一边写一边大声念:“谢修诫购康利谢纱厂股份五支,共计十万两白银,光绪三十四年正月十五日之前付清股银,光绪三十三年腊月二十九立。”
满堂人都吃了一惊,谢修达更是对他怒目而视,但谢修诫却像是没看到,笑着将纸业上的墨吹干,交给谢怀安:“咱不欠那康利洋行的钱,别教陈暨卖这人情给我们,没得压了咱们大小姐在婆家的威风。这是五支股是我自个儿买的,不用算在二府头上,回头道循买时,再算成二府的股。”
他又指了指人群中的二府掌门人谢道循:“儿子,听清了吧,日后这五股的分红是你老汉的,别惦记。”
谢怀安手里捏着那张条子,心里百感交集,连眼眶都发酸,他深深吸了口气,发现整个人都在不易察觉的发抖,看向谢修诫的目光更是充满感激:“三爷,我……”
“别搞那假模假式的感激不尽,好好干才是真的感激不尽呢,”谢修诫又捏了捏他的手,靠近他,压低了声音:“要真感谢你三爷,回头去上海的时候就把你三爷带上,听说上海有那洋女人卖唱的场子,嘿,我还真没见过。”
谢怀安又深吸了口气,连着点头:“回头把那洋女人给您请家里去。”
谢修诫哈哈大笑,在谢怀安脑门上敲了一下,怡怡然向外走去,走到谢修达身边的时候还故意停下了,看着他气的通红的脸,脸上笑容越发开心:“老六,别老板着脸,生气折寿!”
谢修诫开了这个头,二府在正月初二便送来了二十万两银票,五股归谢修诫,五股归二府,三府一直没有动静,但七府却紧随其后买了两股。这两家开了风头,观望的旁支便陆陆续续来认购了,每家也就是一股两股的量,两三万银子对这个百年世家来说不能算是多大的开销,当然,也不会有多大的盈利,正好拿来试水。
等到正月十五的时候,谢怀安从旁系各府拿到了二十八万的股银,只有两家没掏钱,一是三府,一是四府。
三府不掏钱是正常,明太太只想从本家拿好处,叫她贴钱那是一万个不情愿,她那不长脑子的儿子谢怀骋老觉得谢怀安在祭祖的时候当众侮辱他,不仅不愿掏钱,还暗暗下决心自己开一家纱厂去抢生意,最好将康利谢挤得一批洋布都卖不出去,最后关门大吉。
而谢修达是真的被气着了,不仅一个子儿都没掏,就连亲戚也在不与本家走了。谢怀安拿这个固执的老头没办法,只好拜托本家的三个姑娘时常去四府走动,但姑娘们都对谢修达惧的紧,尤其是婉澜,毕竟谢修达对她未来的夫婿怀有很大意见。
“张季直当年开厂,才集了二十五万两的官股,”谢怀安沾沾自喜:“咱家要是能再出个二十万两股银,那就赶上他新旧官机的折价了!”
“还没学会跑,就想着飞了,”婉澜道:“赶紧将他们的股生出钱来才是正经。”
“是是,我这几天都在琢磨这笔钱怎么用,”谢怀安道:“我想给怀昌写信,请他帮忙打听打听大不列颠的纺织工厂都是用的什么机器,如果和咱们一样,那就想办法请两个洋人熟工来,给咱们开个学堂,尽早让那些机器都运作起来。”
婉澜惊讶道:“如果不一样,你难不成还想换最新的机器?”
谢怀安挠了挠头:“是有这个想法,也不用换多,有个十来台就行了,正好也比较比较哪个更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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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股秀才:明清时秀才做八股文,后庚子年(1901)科举考试被废除,由八股文改考策论,所以有八股秀才和策论秀才的区别,1905年彻底废除科举考试,之后的“秀才”称号是通过新学堂毕业获得,比如今天的学士硕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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