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来看他的是谢怀昌,要说男人和女人心思上的差别那不是一星半点,蓁蓁来时带了衣物被褥和一整只烤鸭和面饼,谢怀昌却来的两手空空,谢怀安曲着一条腿坐在那个土床上,将他上下打量了一边,万分惋惜地摇头:“你都不知道给你哥带点什么来吗?”
谢怀昌一怔,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忘了……那……我现在去给你买?你都要什么?”
谢怀安又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进来一趟也不容易,快说说外面什么情况,我还有命活着出去吗?”
“有,放心吧,”谢怀昌语气轻松:“就是可能得委屈你多住两天,你杀的那两个人只是一家洋行的苦力,玉集大哥恰巧和那边的东主有交情,拿钱塞过去了。”
谢怀安道:“都拿钱塞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委屈我多住两天?”
谢怀昌“啧”了一声:“你真是适合当父母官,视人命如草芥,那可是两条命呢,你这么抬抬嘴就没了?”
谢怀安哼笑一声:“那他们轻薄的还是咱们大清的姑娘呢,咱们姑娘的名节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也是两条命呢。”
“那正好,两条命换两条命,”谢怀昌笑道:“这些日子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代价。”
谢怀安沉默了一会,忽然忧心忡忡地问道:“那你和吴家小姐婚事,没受影响吧?”
谢怀昌一怔,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下意识的揉了揉鼻头,道:“没有吧……现在大家都在关注你,谁还有心思管这个。”
谢怀安道:“不是和袁大人定了几号吃饭吗?”
谢怀昌道:“父母已经去见过袁大人一面了,那一场饭局自然取消,这件事先这么放着,等你出狱再说吧。”
谢怀安立刻道:“别呀,既然没有性命问题,那该忙的事情就捡起来,我看吴上尉来一趟也不容易,时间上紧着点,先定下来。”
谢怀昌“啧”了一声:“庄主,你不趁这一阵难得的清净日子好好盘算盘算你的谢家庄,怎么张口闭口都是我的婚事,我在家很讨厌吗你这么着急让我另立门户?”
谢怀安哈哈大笑:“哪里哪里,我这不是想你马上要开始东奔西跑的军旅生涯了么,若是家里能有个女人帮着打点,也能避免日日吃残羹冷饭的窘境。”
“难道我要带着妻子去从军?”谢怀昌反问他:“成亲后必然是要将妻子留在府里的,她跟着我也是日日不见面,我于心不忍。”
谢怀安还想劝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愣了一会,挥手道:“算了,反正你翅膀也硬了,我是管不了你了。”
谢怀昌不由失笑:“这话说的跟父亲似得,我都能想象得出你变老之后的模样了。”
谢怀安没接他这一句,他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栅栏边,招招手让谢怀昌附耳过来:“我救的那个姑娘,家里加过没有?”
谢怀昌想了一下,眉心慢慢皱起来:“还真没有,就出事那天见了她的婢女,往后就在没消息了。”
他说着,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这什么人家,好歹是救了他家小姐一命,竟然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谢怀安急忙摆手:“那姑娘可是天天来看我的!你瞧瞧床上那被褥衣物,就是她昨日带来的。”
谢怀昌惊讶地挑起眉:“是吗?那倒还不算太没良心。”
“重点不是这个!”谢怀安道:“昨天她一口咬定了要嫁给我,还给了我一个玉锁片,说是出生就带着的,我本来没敢收,可她将那个锁片藏在被子里,我还是晚上抖被子的时候才发现的。”
谢怀昌楞了一下,紧接着便笑了起来:“英雄救美,以身相许啊,恭喜呀大哥,这仗义出手还替自己出来了一个妻子,那姑娘长得好看吗?”
谢怀安咳了一声:“还行……五官倒还罢了,眼睛是真漂亮。”
谢怀昌笑意更胜:“那我是不是得回家跟母亲说一声?我的婚事放放,先操办大少爷的。”
谢怀安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你还说笑话。”
谢怀昌道:“我可没说笑话,大哥,你的确是该成家了,成家才能立业嘛,横竖现在玉集大哥的丧事还在头上压着,又不急着一会,可以先定下来。”
谢怀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又回那个土台子上坐了:“行了你走吧,没啥事就不用来了,来了也没什么用。”
谢怀昌也不着恼,还向他揖手:“是,那我就先回去了,万一耽误了未来大嫂来看你的时间就是罪过了。”
这件大事自然不可不报,那姑娘能打通牢狱的关系给谢怀安送衣物被褥,而且在他下狱后第一日就将东西送了来,可见也并非出自寻常人家。
秦夫人听他的话,诧异了半晌:“那姑娘若是有这个心思,叫她父母亲直接到府上来就行了,她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何必要直接跑去大牢找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