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仁慈,对苏大夫又关怀备至,连奴才看在眼里,都觉得感动。想来时日久了,苏大夫一定会对您死心塌地!”章华满脸堆笑地说道。
“死心塌地?”季舒玄冷哼一声,“朕可不指望她有那一天!她但凡能少些同朕置气,能领朕的情意,朕便是做梦也能笑醒!”
章华被他的话逗乐,却在触及到季舒玄面无表情的脸时,心中一颤,连忙收敛笑意,转身出了大殿。走出老远后,章华方才咧嘴笑了。听听方才皇上那话,抱怨、委屈,哪里像是个一国之君呢?
原本皇上满心羡慕先皇和皇后的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看来这苏大夫日后也能给皇上那样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幸福!
而此时的藏书阁内,苏诺语仍旧纹丝不动地跪在那儿。快一个时辰了,连心云都忍不住微微挪动,膝盖处早已疼得麻木,毫无知觉。
“小姐,您若是膝盖疼得受不了,我扶您起来坐会吧?要是皇上怪罪,我便再多跪两个时辰!”心云见苏诺语的面色都有些泛白,嘴唇也有些发乌,实在心疼。
苏诺语却恍然未知般,淡笑着:“无妨,我还好。心云,其实你不必如此,皇上只叫我跪,你起身便是。”
“那怎么行!”心云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哪有小姐跪着,丫鬟起身的道理?”
“好心云!”苏诺语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你跟着我,受委屈了。倘若当日你没有随我再度入宫,现在也无需受这份罪。”
心云反握住她的手:“小姐,您怎么同我说这么见外的话?我的命都是您的,即便为您受什么苦都是应该的!心云绝无怨言。”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诺语同心云对视一眼,松开手,跪得挺直。不一会儿,便听得背后传来章华那阉人特有的尖细嗓音:“哎哟,苏大夫,您怎么还跪在这儿呢?奴才扶您起来吧!”说话间他来到苏诺语的面前,俯身便欲扶她起来。
苏诺语避开他的手,声音清冷:“章公公,你糊涂了吗?皇上临走时特意吩咐了我,若是不跪足两个时辰便不能起身。现在时间不过才一个时辰,还早着呢!”
“苏大夫,您快别这样说,皇上那只是在气头上,其实他是最不愿意您受伤的人。这回去以后,皇上便后悔了,这不才叫奴才前来让您起身嘛!”章华解释道。
苏诺语不为所动,只固执地说:“章公公,一个时辰还未到。我不能起身。”
章华叹气,怎么这两个主子一个比一个固执,好容易说服一个,怎么这一个又来了!“苏大夫,不是奴才说您,您何必要同皇上置气呢?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有时候在乎颜面些,您每次都这般同他作对,岂不是又伤害了皇上,又害苦了自己吗?”
苏诺语摇头:“章公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在有些事上我可以妥协,可有些事绝对不行!你不必多说,在两个时辰以前,我是不会起身的。”
章华听后,无奈至极,这可如何是好?面前这苏大夫可是个比皇上还固执的人!皇上那儿,好歹还能抓住他心疼苏大夫的心里,可这儿,他可真是束手无策啊!
“苏大夫,您若是不愿起身,那奴才只得陪您一起!”说罢,章华也跪地上。
本以为苏诺语见他下跪,必定会心生不忍,不想她直接闭上了眼睛,淡然地说:“章公公,你这又是何苦呢?”
“皇上既派奴才来叫您起身,这边是奴才的职责。倘若奴才完成不好皇上交代的任务,那回去后也是要受责罚的。”章华说道。他就不相信,这苏大夫真的能铁石心肠至此!
孰料,苏诺语只平静地说了一句:“既如此,便随你吧!”便再不言其他。
就这样,三个人一起跪在藏书阁中,直到两个时辰到。章华慌忙起身,也顾不上自己那酸痛的膝盖,急忙搀扶着苏诺语起身:“苏大夫,您快起来吧!您活动一下膝盖,看看有没有事?要不奴才帮您叫太医来吧!”
“是啊,小姐,您快活动一下。可千万别落下了病根啊!”心云自己的膝盖也是疼痛难忍,可这个时候,她满腹心思皆在苏诺语的身上。
苏诺语反倒要镇定许多,她不甚在意地略动了动,说:“无妨。心云,扶我回去吧!”
心云知道她性子倔强,一旦决定的事便不会回头,也不多劝,只应一声是,便扶着她起身。
章华看她走了两步,那姿势明显同原来不一样,他担忧地说:“苏大夫,您若是不用叫太医,好歹也容奴才备下轿辇送您啊!”
“章公公,我不过是一个太医,哪里配在宫内乘坐轿辇呢?”苏诺语言语中的拒绝意味明显。
章华为难地看着她:“苏大夫,您若是有什么不好,奴才便是一死也难逃其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