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波设立自鸣钟工厂的设想,所有人都表示出了反对,汤若望是这样说的:“大人可知一枝香价值几何?一座自鸣钟价值几何?”
看到杨波摇头,毕方济接口道:“一枝香三文钱,一座中等大小,就是我带回来的这种自鸣钟每座五十两银子”
陆若汉微笑不语,想听听杨波的想法。
杨波指着酒筵说道:“各位,你们可知这一围席面要费多少银子?不到五两银子,而本地富户姚家平曰一顿普通的家宴连同两位弹曲助兴的小优儿要费银三十两,姚家在我本地算是富户,但拿到整个山东府来说,姚家只不过勉强能算薄有余资而已,但是!”
杨波突然提高了声调到:“姚家若是放在江南,这等家产只能算勉强度曰,否则他姚家光是平曰的往来迎送就能让他破产,土豪的生活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而我们的自鸣钟,主要是销往江南。先生们!价格,从来不是销售不好的主要原因,各位,我们不是出售价格,我们出售的是价值。”
“价值?”
毕方济捋着胡须,汤若望若有所思。
“事实上,我并不打算专门生产这种普通而毫不起眼的自鸣钟,我们的对象是三种人,一种是普通百姓,我们会用流水作业加模具生产的方式把成本尽量控制下来,售价控制在五到十两上下,大量生产,第二种就是这种五十两左右的中型自鸣钟,第三种就是专门针对江南富户的,价格最少也要在上百两,甚至上万两……”
“上百两,上万两?”众人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真的会有人花上百两银子买一个自鸣钟?他为什么不去买一间屋子外加一枝香?更别说上万两银子了,哦,那上万锭银子足够把我埋起来了吧……”满脑袋火炮的陆若汉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杨波没有理会他,自顾说道:“我们会选择做大型的或者是精巧型的,外观精美,声音清脆,带复杂的活动部件,比如会开合的花骨朵儿,一个时辰会出来一次的小人儿,会鸣叫的雀儿,选用最好的木框,外面刷金镀银,配上黄金,玉、象牙、宝石、紫檀等等,务求每一件自鸣钟都是金碧辉煌的,在我大明,甚至是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的,这就是我们说的---价值。”
毕方济是个忠厚长者,对于销售的理解显然不如汤若望,而且汤若望对于机械,力学方面的知识能解决不少生产过程中发生的问题,这也是杨波愿意花大价钱留住他的原因。
“这样的话,我们还需要一些专业的钟表技师,包括最好的木工,宝石镶嵌,雕刻,绘画等等,这样我们的生产周期会不会太久了?”汤若望想了想回答,他对于商业方面的认识的确是高人一筹。
“我把自鸣钟工厂分为两个部门,一个是流水式生产,主要产品就是标准的低档和中档自鸣钟,有兵器司的刘老驴负责,而你……”
杨波指着汤若望说道:“……你将会负责工厂最挣钱的部门,生产高档自鸣钟,你现阶段的目标是,生产二十座精美的自鸣钟,加上其他种类的,我会派人去江南的某个大城市举办一个钟表展,然后设点销售,当然,我们也可以按客户的需求定制等等,至于时间问题,没关系,在我们这里有句俗语叫,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我想这句话很适合你的这个部门。”
事实上,在十八世纪中叶,东印度公司每年会从伦敦购买价值几万英镑甚至几十万英镑的钟表带往广州销售。
而在十六世纪,西方的工业革命还未开始,大部分欧洲的商品要不根本无法引起亚洲人的兴趣,要不就是根本无法和亚洲本地同类货物竞争,只有一样东西是例外--钟表。
当年,利玛窦凭借敬献自鸣钟获得了在京师宣武门外建立教堂传教的资格,可以看出大明对这种新奇玩意的热情,而杨波最喜欢得一点是,钟表带给人们的影响是时间观念的上的改变,以及分、秒、时等计时体系的确认。
“对了,知闲”
毕方济瞅了个空儿,对杨波说道:“这次途经登州城,那里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很多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我们毛家屯还能不能再接收一些流民?”
杨波沉默半天,摇了摇头。
毕方济大感意外:“知闲,你原来不是到处拉人过来?你也曾说过,乱世最重要的是人,难道我记错了吗?”
杨波苦笑道:“没错,我之前是这么说的,可是神父,那是之前!你知道石臼所三屯现在有多少人口吗?每个月需要多少米粮吗?光是姚家每个月从我这里拿走多少购买粮食的银子吗?这已经是我们所能承受的极限了,神父,我不瞒你说,今年风调雨顺也就罢了,若是万一来个天灾,光石臼所就要饿死三分之一的人口,有银子买不到粮食的局面你想过没有?”
看到众人沉默不语,杨波继续说道:“现在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们,乱世最不缺的就是人,乱世最贱的是人命,最金贵的却是粮食,我甚至有个想法,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的想法,我大明有近两万万的人口,若是杀掉其中的三分之一,也就是六千万的人口,现在这种银贱米贵的饥荒局面就能立刻得到缓解。”
杨波的灭绝论才一出口,连素来对传教没什么兴趣的陆若汉都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哦,我的上帝啊!”
看到众人惊慌失措的样子,杨波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解决人口过剩的方法很多,当然,我说的那种是最直接和粗暴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