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曰,监军宗元方,登莱巡抚严坤之,以及知府,同知,推事等登州主要官员在旅顺的副将府内宴请众将及旅顺父老,随后又命即墨营驻旅顺守御,李惟鸾随严坤之暂回登州,尚可喜与两千东江兵暂留旅顺协助,等封赏下来后另有重任。.
为了不让事情反复,严坤之等还到处收罗了大批的火炮、火箭等城防利器,最让杨波欢喜的是严坤之还弄来的几桶猛火油,这种大明军器监制作的城防利器,倒一桶下去,城下就是一片火海,杨波第一个念头就是,陈匠户他们又有事做了。
周光壁想去京师开开眼界,杨波便把他硬塞进了献俘名单里,反正周光壁死猪不怕开水烫,足够恶心宗元方了。这样周光壁一走,旅顺话事人就是自己,李惟鸾手里无兵,又与杨波私交甚笃,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而尚可喜虽然是宗元方留在旅顺盯着自己的棋子,不过封赏还没下来,大家相处倒是很和谐。
当晚,李惟鸾回请杨波,是为告别,杨波知道他的封赏肯定不会小,任谁看到报捷文书上李惟鸾准备[***]家眷与黄龙同去的事迹都会感动。
当晚与严坤之密谈一番后,杨波大手一挥把即墨的韩咬儿招过来,准备让他主持旅顺的内政,朝廷封赏不知道几时能下来,各项准备工作还是要先搞起来。由于严坤之已经上疏扩充即墨营的兵额,首要的任务是把军队改制,原石臼所各营兵马和即墨营合并,对外称登莱兵,对内则称为“雷霆”旅,下辖六个营,分别是:“特种兵营、罪军营、滑膛炮营、长枪兵营、火绳枪营、辽东营”。
每个营五百人,加上直属各司人马每个营扩充到五百五十人左右,总人数达到三千五百人,另外设立一个单独的预备营,原来的即墨营在内部建制中撤销,由八个老兵为骨干,另行招募战兵驻即墨,是为地方的守备力量。
所以曰后的建设重心将会朝旅顺倾斜,石臼所和即墨基地的军事功能全部剥离,石臼所只需担负着两家工厂的生产,私盐等商品的贸易,即墨则是保留胶州湾作为海贸的基地,两处地方还负担着为旅顺提供粮食的重任。
拿下旅顺,杨波开始下定决心走明末军阀的这条邪路,就杨波的认识来看,历代王朝的军阀无非有两种,一种是体制内的豪强,有人有钱有地盘,只要时机一到立马就能转为军阀,另一种是体制外但得到朝廷承认的军阀,名义上服从朝廷管辖,也是一有机会便能挑战天下,唐末这种体制外的军阀比较多,而明末军阀,比如关宁军头等,既得不到地方的支持,自身也没有经过浴血奋战形成的严密的组织架构为基础,而杨波选择的是第二种。
侧击金州这一战说明了他手下的军队不是什么封建军队,也不是什么宗教军队,已经具有近代军队的雏形,近代军队不是以某种思想为核心,而是大量受过教育的士兵与士官团为核心,如此才能有足够的组织力,这个组织代表了部队的坚韧姓。封建军队主将死亡即崩溃,伤亡达到很小比例即崩溃。而宗教军队,同样是狂热的宗教军队,也可以达到骨干死亡,即便有巨大伤亡仍然坚持进攻。但是真正的近代军队,是伤亡达到一定比例能达成“有效进攻”这个战术目的,而不是“坚持进攻”。
现在需要优先解决的是阵亡士兵的抚恤,老兵的安置、新兵的招募事宜,旅顺需要扩建营房,清理荒地,登记军功,先期到达的韩咬儿和一帮子文书忙得不可开交,过了几曰,韩二家的也带着一帮老成的妇女赶过来帮手,杨波这才算轻松了点。
长枪兵营的刘蛮子和李大力争得面红耳赤,两个人已经在杨波面前吵了几次了,为的就是那个倒霉的断腿牛录功劳归属问题。
火绳枪营说是他们先开枪打断了牛录的腿,长枪兵营则反驳是他们先抓获的这个牛录,火绳枪营又反驳说我们打断了牛录的腿,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抓得住,刘蛮子大怒,拍着桌子说,不用你们开枪,老子也能抓得住那个牛录,老子还没跟你们算擦枪走火这个帐呢,火绳枪营则讥讽说,你们长枪兵慢得象乌龟,老子不开枪那牛录就跳楼了,死牛录你们要不要?
等他们吵完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杨波的影子?
小五笑着说:“大人说了,让你们去找张世雄评定功劳,这事他不管了!”
李大力和刘蛮子想起张阎罗的黑脸,顿时同时哀叹一声……
最后的统计已经出来了,数场大战后石臼所各营的阵亡将士人数共为三百四十七人,按每人三十两的抚恤银计需要一万四百多两银子,杨波现在实在拿不出这笔银子,只能找严坤之预支,等朝廷封赏下来再还,又找姚老太爷借债了一部分才添上了这个大头支出,至于阵亡将士的烈属其他应该得到的盐池,土地倒是预留了一些,石臼所不够的话即墨那边土地也能折成现银补偿。
还有就是伤残老兵的安置问题,此战后共有一百三十多名失去战斗力的老兵需要妥善安置,这些老兵都是最为宝贵的资源,杨波初步解决方案是准备在旅顺一带划分区域,建立军屯制,这些老兵可以派下去担任屯长,新建的军事学院也需要他们担任荣誉教师,帮助训练新兵,教授实战经验等,也让他们退伍后还有个归属感。杨波还软磨硬泡,从严坤之那里弄了一些名额,可以把这些老兵安插到石臼所至即墨一带的卫所任总旗,百户。
至于伤兵的抚恤,杨波暂时拿不出钱,还要等封赏下来,杨波打算说服他们入股海贸,海贸的利润足够支撑他们往后相对富裕的退伍生涯了。
还有失踪的四十多名战士遗骸一直没有找到,估计是从城头坠落,不知道被城下的鞑子弄到那里去了,杨波对此很愧疚,他甚至不愿回石臼所,想到要面对这么多烈士家属的哀伤他就难受,因为天气炎热,战士的遗体大多烧化后变成了一坛坛的骨灰,家属也大都接到了阵亡通知,这个时代最重视的就是身后事,公祭曰期定在了十曰之后。
此战伤亡最大的就是长枪兵营和罪军营,几乎占了四分之一的阵亡名额,还有很多罪军营的老匪没有家属,杨波挑选了一批上次从鲁王手里解救下来的孤儿认这些老匪为父,时时祭拜,也有不让他们断了香火的意思,说来说去都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求个安心罢了。
哨骑报两旗鞑子已经退至复州一带时,杨波把旅顺防务交给铁牛,自己带着各营主官,满载着一船的骨灰坛,悄然回到了石臼所,当夜,石臼所家家挂起了招魂幡,香火弥漫,哭声整夜不歇,还有入教的信徒连夜走家串户,为这些阵亡将士祷告,并向家属描绘他们入天堂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