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人昏厥,旅顺官衙外围满了自发赶来探视的民众和各方代表,还有许多中低级军官不顾严令,都在外面等待消息,士兵们也无心训练,旅顺上下人心浮动,传言四起……
在铁牛的默许下,张大宝签发紧急命令,教导营派出的教导官接管了各营的指挥权,没有铁牛和张大宝的手令,任何主官胆敢调动一兵一卒,将被视为谋反,立斩!陈碧莲下令水营参将高元祥封锁了旅顺海面,所有船只许进不许出,朝廷稽核大员们则是被礼送回到了登州,总教导官崔勇带领安东卫三屯老兵约莫一个营的兵力临时接管金州防御,刘大虎和镇守南关的何九都被铁牛紧急召了回来,韩咬儿则是派出大批民政众部门主官沿途巡视金州地峡建设中的屯堡,安抚人心。.
教导营为了安抚士兵,答应派出代表去探视杨波,但现在教导营的代表们也被挡在了官衙外……
内室,杨波头上铺着一块白巾昏睡不醒,床前围着铁牛,陈碧莲,张大宝,何九,韩咬儿,黄二满,李大力,张世雄,王小羽,毕方济,陆若汉,刘蛮子,胡麻子,王铁锤。陈匠户,刘老驴等,几乎旅顺所有最高主官都在这里了,铁牛命令军纪司关押了谈兴华等逃回南关的几十名罪军营幸存者,但秀才没有大人的命令铁牛也不敢随意处置,只能任由他孤独的跪在门边。
大人昏迷不醒,旅顺顿时失了主心骨,如何处理眼前的危机?众人的目光都望着铁牛,也只有铁牛才能压制旅顺上下躁动不安,连小夫人陈碧莲都没有这个威望。
铁牛皱了皱眉头,转头朝几个医士司的郎中问道:“你们可是有了结论?”
当下几个人停止了窃窃私语,医士司主官方润蒲上前道:“回小夫人,众位大人,大人恐怕是长期劳碌,加之近曰里忧急伤神,一时风邪入侵这才沉疴不起,我等已经有了个方子,只是不知李大人是要急,还是要缓?”
陈碧莲大怒,叱喝到:“还问什么,细细调理,万万不可落了病根,要缓!”
方润蒲点头:“若是要缓,那大人这几曰切切不可再心急上火,若再有个轻重缓急,反坏大事也”
铁牛挥了挥手:“去配药吧,加点温补的药,哥哥这段时间太累了。”
方润蒲看了看房子里的气氛,不敢多说什么,转身招呼医士司的同僚告罪一声都退了出去。
“若是有人问起大人的病情,你就如实说好了”大宝在背后叮嘱了一句。
“毕老爷,你看怎样?”铁牛沉声问一直低头默不作声的毕方济。
毕方济摇摇头“我不太同意医士司的意见,根据西方的医学理论推断,知闲的病来说应该是一时激动,造成了血液旺盛冲击脑部的缘故,这个病治疗非常的简单……”
毕方济说完,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子就要抓杨波。
毕方济的动作把众人吓得慌作一团,离他最近的小五突然猛扑过来,奋力抓住毕方济的手腕,陈碧莲大惊失色道:“毕老爷?你这是干什么?”
“放血,只要在他的手腕割开个口子,放点血就行了,你们还不信我的医术吗?”
毕方济对众人的激烈反应很不以为然,声明道:“我治过很多这样的病人了,割了就好”
铁牛连连摇头:“毕老爷,我看你还是为哥哥做个做个那啥祷告比较好,血就不要放了,刚才他们还说是气血虚呢?”
毕方济悻悻的把小刀子收回怀里:“如果知闲清醒的话,他肯定会同意我的意见,我不知道怎么说服你们才好。”
看到杨波依然昏迷不醒,众人心里忐忑不安……
“小夫人,李大人,这个时候要不要请夫人和莫愁过来?”何九突然问道。
众人的目光都望着铁牛,陈碧莲有些不知所措,也望着铁牛,期望他能给个主意。
铁牛背着手走了几圈,内心里犹豫不定,哨骑刚才飞报,罪军营覆没在金州南城不到二十里的地方,战场惨烈无比,由于战死士兵的首级都被鞑奴割了去,目前还没找到犊子的尸首,肖莫愁为人稳重而有急智,哥哥一直视他为左膀右臂,这个时候招他过来稳定局面最合适不过,但铁牛又不知道杨波的心思,一时不敢擅自做主。
看到秀才跪在那里,铁牛哼了一声,生生压下再踢他一脚的冲动,陈碧莲看到铁牛的目光转向秀才,心里大怒,冲上前抓住秀才,正正反反打了十几记耳光,众人不敢相劝,陈碧莲突然泪流满面,一路嚎啕大哭着冲出了内室。
铁牛叹了口气,朝张大宝使了个眼色,大宝会意,朝陈碧莲追了过去……
“是谁?是谁在叫莫愁?”病榻上的杨波突然幽幽开了口
“大人?少爷?”几个人大喜过望,全围了上去。秀才猛的抬头,自起脖子往床榻上看,却是不敢起身。
“快去请小夫人回来!”铁牛赶紧对小五道,小五有些犹豫的望了杨波一眼,飞奔而去。
过了一会儿,惊喜万分的陈碧莲跑了进来,围在床榻边的众人分开位置,陈碧莲蹲在床边,抓住了杨波的手,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受到刺激,杨波睁开眼睛,前方一片模糊,只有几个黑影在晃动,却看不清人。
“什么时辰了?怎么外面都黑了?”杨波问道
众人顿时脸色大变,一个个面面相觑,原本欣喜的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只有一个声音在脑海盘旋:“大人盲了?大人盲了?这可怎么办……”
“秀才呢,秀才在哪里?我眼睛看不清了”杨波抖索着伸出手,面颊肿的老高的秀才忍不住连滚带爬扑了上来,伏在床边放声大哭,所有的委屈都宣泄一空。
大宝机灵,赶紧牵引着杨波的手放在秀才的头顶。
“你们几个啊,都让我放心,莫愁稳重,大宝机灵,连玉兰也乖巧听话,就是你和犊子让我不放心啊?”杨波抚摸着秀才的头顶,缓缓说道。
秀才跪在床前,哽咽不能自己,把头连连往床边撞。
“别哭了”
杨波伸手抚摸着秀才的头发道:“这次,这次不能怪你,是我大意了,只是犊子,犊子,老炮他,他们怎么样了?”
秀才嚎啕大哭,连连顿首道:“少爷,王藻无能,王藻无能!犊子陷在鞑奴骑兵包围圈里,没能突围出来,呜呜,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呜呜”
“少爷!”
大宝也跪了下来泣道:“少爷待我等恩重如山,只盼少爷保养身体,犊子,犊子他们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杨波长叹一声,缓缓道:“罪军营跟随我南征北战,伤亡一直是各营之首,打得都是硬仗,从没有片刻清闲,老炮,老炮这些老兵百战余生,没想到却亡在这里!我的心好痛啊!我好心痛啊!”
看到杨波猛的坐起来,众人都跪在地上哭泣劝道:“大人还请保重身体,以图来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