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里蓝大腿上有一条恐怖的伤口,伤口两边的肉翻开,就像两个大豁嘴,还有血丝不断冒出来,葛里蓝面色潮红,陷入了昏迷状态……
于学忠略一犹豫,转身便朝山丘后面的水潭跑去,一边跑一边在身上撕下一条布带,准备给葛里蓝打水用,就在这时,山区下沉闷的马蹄声急促响过,朝着黄家堡方向而去。
于学忠小心的扶起葛里蓝的脑袋架在自己的腿上,把洗过几遍的布条拧紧,水一滴滴的流进葛里蓝干涸的嘴里,昏迷中的葛里蓝下意识的吞咽着,于学忠来回好几趟,终于让葛里蓝喝饱平静下来,于学忠用布条帮葛里蓝扎住伤口,然后呆呆的坐在一边,他不知道何去何从……
明军就在黄家堡,他不认识那杆大旗里那个四四方方的字是什么,他知道这些明军应该是东江岛上的明军,乌林代主子曾说过,这大明只有旅顺的明军是不同他,他们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们的装备更精良,他们的衣甲更鲜艳。
于学忠很害怕,他想逃跑,可是一来不知道往哪里去,黄家堡是他的家,现在主子死了,黄家堡也被明军占据了,他该往哪里去?还有葛里蓝还在昏迷,他不能丢下葛里蓝一个人跑,比起穆尔哈,葛里蓝对他们于家两兄弟更为亲切一些,于学忠还记得被穆尔哈毒打的时候,是葛里蓝挺身而出,劝阻了一句。
就这样,于学忠坐在葛里蓝身边胡思乱想,他害怕葛里蓝突然死了,那样他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了,他有担心被明军发现,连篝火也不敢生,就这么硬生生的坐到了天黑。
繁星点点,就在于学忠疲惫准备睡去的时候,葛里蓝苏醒过来呻吟了一句。
“啊?”
于学忠连滚带爬的跑到葛里蓝身边,望着葛里蓝有些兴奋的道:“主子?主子?你醒了?”
葛里蓝在于学忠的搀扶下艰难坐了起来,他不顾大腿的疼痛,有些迷糊的望了于学忠半天,才莫名其妙的道:“是你?于学忠,你还没死?”
于学忠满心欢喜,连连点头道:“奴才没死,奴才醒来后堡里一片死寂,奴才挣扎着出门,没想到堡里的主子们都死光了,这些狗奴才,这些牲口,他们怎么就敢杀自己的主子啊?荷荷荷……”
说道激动处,于学忠张着嘴,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声。
葛里蓝沉默了一会儿,意味深长道:“于学忠,你和他们不一样。”
于学忠猛的抬起头,发泄一般的怒吼:“这些奴才定是在外面有了主子!我知道,这些都是明军歼细做的,前段时间我就察觉了堡里的气氛不对。这些奴才满脑子只是想着逃跑,但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去杀害主子,可惜巴海老爷没有防备,巴海主子太大意了,那些明国歼细就是为了颠覆咱们大金朝,他们用银子收买这些狗奴才,还运武器给他们,这些蠢货,没有了大金,我看他们怎么活,一个个被明国砍了首级报功去!”
于学忠愤怒的连连朝草地吐口水,多曰来所受的委屈,痛苦,愤恨,终于发泄一空。
葛里蓝突然问道:“那你哥哥呢,你嫂子和侄儿一家呢?你想不想为他报仇?”
于学忠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他这几曰一直极力避免想这件事,没想到葛里蓝这么直截了当,仿佛扒开了他仅有的裤衩。
于学忠抱住脑袋呆呆想了半天,才道:“葛里蓝主子,俺哥哥是被冤枉的,他没有杀主子,他也不敢杀主子,那天俺们一家还高高兴兴的去岫岩东岳庙上香,没想到半路上遇上许多生面孔,后来俺才想明白了,他们都是明国歼细,哥哥为了保护嫂子和俺,便指引他们入了岫岩城,但哥哥绝对没有杀主子啊,哥哥是被逼的,他冤枉的啊……”
于学忠一边说,一边小声哭泣,鼻涕一直拖到的草地上。
葛里蓝又沉默了片刻,突然对于学忠道:“你朝那边跪下,不要朝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