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焚俗闻声,亦是起身相劝,然面色不善,急将自己杯盏饮尽,又再斟满,方道:“这般清淡性子,唇齿相扣,便要断我明组邑血脉,这知日宫主架子忒大!”
玉唾怒目,止其说话,垂眉轻道:“稚子无知,弄宫主莫要介怀。然吾明组邑多是肝胆俱热之辈,无酒不成席。”
弄无悯下颌浅收,缓落茶盏,轻举了手畔酒盅,瞧瞧无忧,沉声轻道:“醉醒之间,启目应可见尔,是也不是?”
无忧一怔,目珠左右行了数个来回,和羞娇道:“必当侍候在侧。”
弄无悯这方抬眉,举盏相应,朗声道:“茶类隐,酒类侠。无悯幽居,性多独赏,不及族众开阔纵横,热血逍遥。然入乡随俗,无悯多拒不敬,这便客从主便,若然酒后失态,万望见谅一二。”话音方落,已是举杯,尽了满盏方寸匕,倒杯一笑,不多言语。
不过一刻,弄无悯已是半推半就,应了五杯下肚。无忧见其面颊陡红,双眉微蹙,心下反是不忍,抬手便夺了其酒盅,正欲强饮,孰料眨眉又为弄无悯收回,耳畔闻其轻道:“你我皆醉,该当如何?”
无忧闻声,方才开颜,然心感有异,却一时不得眉目。
半个时辰后,弄无悯果是失神。玉唾唤了人将其小心扶至显仁宫,这便安排无忧离去。
“姨母保重。”无忧上前,低声再道:“甥女不日自当归返。”稍顿,又再娇道:“临别无忧尚有言赠与花家哥哥,可好?”
玉唾颔首,回身正见花焚俗立身不远处。
“尔等速聊。”
“玉娘娘莫要担心,稍待焚俗便将无忧送出南渊。”
玉唾稍应,长叹一声,已是踱步渐远。
“花哥哥。”无忧径自上前,垂眉轻唤。
“辰光无多,此物予你!”言罢,花焚俗四顾无人,便自怀中取了一物,乃以素缎仔细包裹,丝线密箍。
“此物不惧水侵。”花焚俗见无忧两手捧了太阴典,正待解那丝线,不由急道:“莫在此处开封。待至水上,再探不迟。”
无忧眨眉,沉沉颔首,缓将那物件置于怀内,轻道:“无忧不日当归。”言罢,又自袖中将玉唾归还的四色彩珠紧握掌中,朝花焚俗施一眼色,花焚俗立时解意,轻扯了无忧胳臂,直往冯怒之障而去。
一个时辰后,无忧已是置身南渊崖顶,果见知日宫马车候于此处,那马儿有灵,初见无忧,奋蹄嘶鸣。无忧喜笑颜开,上前抱了马头,抚弄轻道:“燕乐,燕乐!“
同燕乐一叙离情,无忧便返了车内,见十数水罐,不由摇首不迭,长喝一声:“燕乐,返宫!”
燕乐闻声而起,马车立时登天。
无忧浅笑,缓摸出怀中物什,摩挲半晌,轻声自语:“得此太阴典,日后绝处亦可自寻生机。”言罢,心下虽喜,面现愧色。
“待吾尽得妙法,自当归还太阴典,日后明组邑族人仍有依傍,不置失所。”无忧讪讪,凝眉再道:“此物既在吾手,自当妥善利用。待吾回了知日宫,无悯定不知太阴典为吾所取;而明组邑人亦不会料到,吾竟重归肩山。”言罢,无忧唇角高抬,缓将手心往衫尾一搓,这方颤颤解了那包裹丝线,锦缎一展,无忧立时裂眦,切齿怒道:“花焚俗!尔亦非善男信女!”
此缎裹内,乃有三物:一封书函,一枚玉戒,半卷残书。
无忧疾怒,猛扯了那尺素,沉声念来:“无忧,得尔青眼,焚俗狂喜,唯盼此计顺利,天遂人意。太阴典非不可予,然此书事重,吾便以半卷为赠,尔乃玉娘娘至亲,血脉难逆,浴月之事,非尔不取。太阴不全,重任谁堪?待尔归返,玉娘娘怎不开颜允入?“
无忧鼻息渐重,心下暗道:自言明组邑多是淳朴之辈,无甚心思,现下看来,若不为己,天诛地灭。想是昨夜草率,喜形于色,马脚微露,反为花焚俗所查,这便只将太阴典半部与我,深恐吾去而不返!
无忧一哼,又见那手书写道:“龙簪吾当妥善保管,不离左右;附上家传玉戒,聊表诚意。待尔归返,立时迎尔进门!”
无忧阖目,长叹一声,唇边反显笑意:“区区戒子,吾岂会入眼?”
一言未落,无忧攥了那玉戒,瞧也不瞧,直往车外扔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