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入夜。麻市街,目荣华府邸。
目荣华直身静立院中,见雀飞过,闻啼声哀;目荣华摇首苦笑,心下暗道:翻鸦征鸿,声凄夜月。稍一念及无忧,立如游针居穴,恍恍然夺志,昧昧兮忘身。半晌,闻属下奏报,桥玄英至。目荣华这方回神,轻应一声“领至正堂”,后便掸衣,沉了眼目,踱步往正堂而去。
待至,已见桥玄英立身堂下,未敢取座。
目荣华见状,心下已知,此时前来,恐非良信。
“尔侍青丘日久,尚记得万斛楼所在,吾心大慰。”
桥玄英闻听,急急仆身,抢地颤声:“主人之言,玄英惶恐!”
目荣华不欲多言,面上一冷,反是笑道:“此行缘何?“
桥玄英眨眉数回,口唇微张,沉吟一刻,终是应道:“弄觞弄无悯父子相争于愚城,弄觞不敌,逝前放言,告金乌丹所在......”
目荣华正自屏息,待其后语,半晌未得,抬眉见桥玄英神色,陡地一怔,身子一弹,径自喃喃:“莫非,弄觞遗言,称金乌丹在吾万斛楼?”
桥玄英一时静默,闻目荣华怒道:“如此,万斛楼岂非众矢之的!”
“主人息怒。”桥玄英不住作揖,见目荣华面上浓云压顶,胸前起伏不定,心知其怒难消,倒是难辨其言真假,唯沉声接道:“今日稍晚,门主令吾传愚城尚存子弟,明日一早往不姜山。”
目荣华眉头反开,目珠稍转,抬睑定定瞧着玄英,半晌,方道:“不姜山?”
“正是。门主倒未多言,唯令吾等静候入山必经之道,阻顾放怀去路。“
“顾放怀?养默宫?”目荣华沉吟半刻,抬声疾道:“令吾子弟兵分二路,一往散酒障,一往不姜山,得讯速报!“
桥玄英唯唯相应,躬身缩颌,心内尚有千言,自知必不当问,这方踌躇,一时没了主意。
目荣华见状,缓阖了眼目,早知桥玄英心中所疑,探手扶额,愁至眉根根堕;目荣华定定瞧着指尖落眉,半晌,终是启唇:“可是欲寻白鸩下落?”
“玄英虽奇,不敢多言。”
目荣华缓往木椅内一靠,尤感骨痹,脉肉皆沉,眼风一黯,轻道:“白鸩依令往知日宫,永难归返。”
桥玄英已然心知,早闻愚城一二小妖通报,将那日肩山脚下百妖毒发,尽化脓血之事添枝接叶,大夸其词。桥玄英默然欲泣,前思后想,更觉戚戚。
“可是怪我?”
“玄英岂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