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无悯唇角一勾,结眉定睛:“无忧初为愚城之主,此时巡视肩山,必可更得其美。”
半柱香后。
二人纵马,徐急由心;风入八蹄,绝尘弭辙。
至近阳俞镇界,无忧立马腾空,已感异样。
“无悯,可见身下三五群立之人?虽是布衣,却非寻常。”
弄无悯面无异色,低眉打眼,已是轻喝一声,策马返归。无忧见状,心下不解,这便催马,急急跟随而上。
隔了片刻,弄无悯稍一侧目,轻道:“不姜山派了子弟,暗至肩山。”
无忧一惊:“缘何?那不姜山同养默宫、知日宫皆有渊源,此行何意?“
弄无悯轻哼一声,笑道:“可是忘了之前无悲之言?吾这魔气,浸淫岂止肩山?散酒障亦难有脱。“
无忧再怔,心下暗道:散酒障、赫连雀尾、不姜山......如此说来,知日宫莫非欲同不姜山正面为敌?
弄无悯唇角一抿,将一掌轻覆无忧掌背,眉目未抬,轻声喃喃:“莫要忧心。不姜山有此一招,吾早有所料。顾放怀自养默宫走脱,想其不日终要前来寻我......”稍顿,接道:”只是不知,其竟耐得这般久长,吾原想着,月前其便该现身知日。“
无忧目珠一转,忆起之前弄无悲之言,这方前后勾连,眉关紧阖。
“知天魔凌殄,心有余悸?“
无忧闻声,眉头乍开:“现下无忧心中唯不过计较一事——肩山得安,时日渐冉,吾同无悯可整日信马由缰,恣意放旷。”
“此愿如振落叶,易如反掌。”
无忧浅笑,缓将另一手轻按弄无悯掌上,二人对视,拍马疾驰。
少倾,二人两马,腾至肥遗江上。
二马似为弄无悯所驱,垂首下落,一时身畔浓雾障目,难见五指。
少待,无忧方见脚下流素,闻江水潺潺。无忧面现一笑,侧目瞧瞧弄无悯,见其自若,这便微微眯了眼目,长叹道:“无悲重归江底,多得无悯大德。”
弄无悯面庞一歪,哼道:“汝同无悲,倒有感应。”
“非同其有感,不过解无悯之意罢了。”
一言既落,二人俱是失笑。
两日后,愚城内。
卸甲府上。
自无忧号月西女执掌愚城起,便居身卸甲府内,一来不欲再兴土木,另建居所;二来亦不想自己冒认卸甲青姬之女一事为外人所知,这便将错就错,声言缅怀先考,入驻其宅。
无忧本不喜喧闹,然心下明了弄无悯同青丘瓜葛,于是入城之初便受了青丘所赠家仆廿人:班剑十人,小厮五人,仆妇婢子五人,以为差遣。
这日入夜,无忧被衣,踱步出室,抬眉见寂空无星、寥寥行月,庭内空明,恍如积水。
无忧将披风一紧,单掌攥攥领口,轻声自语:“想那雀儿,早落毒手。”言罢,长叹口气,心下已知那日养默宫情状必是惨烈。
“无悯以逸待劳,那顾放怀不来则已,若是当真前来,难脱死地。”无忧心下默念,反倒替其捏了把汗。
约莫亥时过半,无忧方回神,尤感夜凉,这便转身轻唤一婢,然三五声后,仍未有应,无忧摇眉一笑,暗道:莫不是盹着了。正自思忖,陡感耳内呼呼之声,无忧身子一震,眼前一黑,见一暗影突至,身形面容倒是一时难辨,然那掌上寒光,动人心魄。
无忧足底发力,丹田清空,以气为基,足尖点地如负劳抄水,身子回旋,边转边退,险避一击。
暗影站定,倒未着急再攻,两臂缓垂,面颊一抬,轻道:”天壤之内,尚存因果。今夜吾当生啖汝之血肉,以报弄无悯屠宫之仇!“
无忧闻声,吐纳已难接续,借着月华,细细一观,面前之人,正是顾放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