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一脸灿笑,迎着墙头上,生着阴阳双瞳的大花猫挥手:“山大王,你来接我了吗?”
铃声响动,虎斑大花猫呜咪一声跳了下来,正好落在他张开的怀中。
小鱼儿哎唷一声叫,差点没给扑摔倒,“山大王你怎麽长这麽快,都快抱不动你了。”
短毛花斑猫呜咪一声叫,歪着脑袋看着小鱼儿,彷佛疑惑他在说些什麽。
“那时候你才那麽小小一团,灰溜溜的,半夜里看起来像是黑色,我还以为是墨墨猫来找我……”摸着山大王柔软滑顺的短毛,乐小鱼思绪飘散,回到一年前……
一年前,他做了个梦,好长好长的梦,梦里他成了一只黑兽,生活在一个诡离奇特的世界。
那里,有红色的天空,有枯焦的大地,有如同漆黑怪物般,耸入云霄的巨大山峰。
沉寂的荒野上,看不见一丝绿色,河流是红色的,彷佛是血,植物只有粗壮的枝干和藤蔓,他们无声的伫立在那儿,看似无害,但当他们动起来的时候,却比野兽更加强悍。
凶残的猎食者,在黑暗里潜伏,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无时无刻的警惕,在这里,睡眠是最奢侈的*,不想死,就要随时准备战斗,随时准备逃亡。
猎杀,或者被猎杀,生或死、存或亡,无时无刻,都在上演。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可以依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画面倏忽而过,他经历各种艰险,脚踏无数屍骸,从死亡中走来,他逐渐的成长,逐渐的茁壮,终於,成了荒原上的王……寂寞、孤独,独一无二的王。
黑色的山峰,依旧矗立,彷佛高不可攀。
心里有个声音在对他说,他要上去,要上去,要登上那最高的巅峰。
彷佛是受了什麽召唤一般,他开始奔驰,他奔驰过荒野丛林,攀爬过绝崖山巅,抵御过罡风暴雪,几经生死,他终於站上高峰。
高峰上,勾月如刀,腥红似血,如魔似幻,迷离若梦。
站在高峰之上,他对月长啸,众生俯首颤栗,那一瞬间,有光自月上来,如血海蔓延,淹没了他的身躯,他挣扎、他痛苦、他彷佛被撕裂了皮毛,打散成碎片,那一幕幕景象,也跟着碎成了一片片。
一片片的腥红色,冷入骨髓,浸入肺腑。
泼喇一声,一只手破开血池,攀附着岩岸,艰苦爬了上来。
他喘息着,黯红色的液体从身上淌落,淌落在撑着地的双手上。
双手修长,是健美的古铜色,有着强悍的肌理,和充满力量的宽的手掌,却少了尖锐的利爪。
我的爪子呢?
他茫然惊骇,望着那一双陌生的大手,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直到另一只手,映入他的眼帘……
“是新生的萨奇拉啊!”他听见说话声,古老的语言,清朗却威严,朝他伸出的手,如玉一般雪白,他从来没有看过那麽漂亮的颜色。
“愿意跟着我吗?新生的萨奇拉!”他抬起头,看到一双人影。
人影成双,但他没有注意到那高大的黑影,他所有的注意,都被眼前朝着他伸出手的人给夺去。
那人俯下□,银色的发丝如飞瀑一般在他面前展现,那般的纯净无暇,灿烂夺目,晃花了他的眼……好美!
好美!好美!眼里心里,只剩下那圣洁的颜色,王的颜色。
梦境又变,他成了战士,高大威猛强悍神勇,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追随着他的王,他内心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王,我将为你赴死,直到生命的尽头。”他听见自己说。
清笑声在月光下响了起来,那月光下的人,就彷佛那月光一样,无比美丽却无法触摸,
“小傻瓜,别随便说出这样的话,你的命要留给你的半生,那才是你必须宣誓的对象。”
我没有随便说说,我是认真的,我只想为你宣誓!他在心里呐喊,却只能看着那人,与他生命中的另外一半,携手共赴生死。
画面忽然支离破碎,如同梦境中的山河,一夕变色。
他又看见月亮,红色的月亮,月如勾,腥红夺目,映着汇流成渠的血河。
冷寂的夜风,迷离的月色,他仰天长啸,凄厉的嘶吼撕心裂肺,震撼了夜空,天地为之沸腾。
山崩地陷,天地色变,所有的一切都被埋葬、埋葬、埋葬,埋葬在那深深的黑暗里,好冷、好痛、好寂寞……
身体彷佛被什麽东西束缚住,完全无法动弹。
乐小鱼发出梦呓般呻/吟,惊动了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老奶奶。
“小鱼,小鱼你醒来了吗?小鱼?”
乐小鱼没有回应,彷佛又沉沉睡去。
“怎麽了?这倒底是怎麽了?小鱼他怎麽会醒不过来呢?”老奶奶搂着睡着不醒的小孙孙,眼泪大把大把的掉下来。
“没事的,小鱼只是睡着了,等睡饱了他就醒来了,啊!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说是这样说,但脸上掩不住的忧色,却透露出老爷子内心同样的忐忑。
明明脉相气色什麽的都很正常,偏偏就是叫不醒来,老爷子心里有些怀疑,这孩子会不会是被什麽脏东西给餍着了。
“小鱼怎麽了?”沉稳的嗓音,一如其人,稳重而令人信服。
看到小鱼儿他爹,小鱼阿奶也顾不得自己对他的心结了,“唉!你快来看看,小鱼一直睡,怎麽都叫不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