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顾孝民送的荷包藏到衣柜里,担心被同屋住的大姐发现,戴双琳索性将荷包藏到冬天穿的厚棉衣里,不是她要藏私,在这一文钱两斤菜的地方,顾孝民给的几颗花生大的银子绝壁是巨款。
好钢用在刀刃上,这钱她想去问问大夫,看能不能给他爹加好药,只有她爹的身体好了,这个家才会摆脱现在的窘迫状况。
戴家姐妹的房间,是建这房子时,孙氏费心侍弄过的,虽然用的不是什么好木料,可衣柜什么的,都是孙氏托了孙大舅从县里带回来的,因此姐妹俩的屋子,看起来倒是干净舒心,称一声闺房也过的去。
放眼过去,两只蹭明赭色衣柜,左边是大姐戴双红的,右边是戴双琳的,身后靠墙是两把同色交椅配四足香几,另有赭色梳妆台摆在门后。
台上的红漆雕梅首饰盒微开,露出一段红色头绳,与旁边雕莲石瓶中的橘色石榴花遥相呼应。
藏好荷包,戴双琳换好了衣裳鞋子,头发湿透,擦到半干梳开后也不扎起来,单在身后披块旧布巾,就那样任及腰长发披散着。
“你那是什么打扮?赶紧去烧热水把头发洗洗,小时候那股子干净劲哪去了?越大越不像样了。”还未等戴双琳把湿衣裳收拾起来,孙氏掀帘进来,看到戴双琳乱七八糟的打扮,不由眼睛一瞪说道。
“嘿嘿……我想着等饭后再洗,那样省柴火……”戴双琳嘿嘿一笑,家里没了地,做饭烧水的柴火,全靠她和戴双贤到外边去捡。
这浦阳镇不靠山不靠水,光靠耙子搂点杂茅草,现用还好说,要想攒够冬天用的柴火就必须精打细算省着用。
听完小闺女的话,进屋前那些质问质疑的话,孙氏是说不口了,这家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全怪她和夫君识人不明,千防万防没防住戴二那个家贼。
“那就等晚上一道洗吧”孙氏不可察的叹息一声,转身出门之际,回身对戴双琳道:“你小姨早先说过,麦子收了就给我们送麦秆来,再有我和你姐这段时间多绣些物件,过些日子,让你大舅拿到府城去卖,得了银子就向邻里多买些麦秆。”
“不用,费那个钱做什么,我和贤哥能成,省下银钱给爹抓好药,多买点粮……”戴双琳知道孙氏是心疼她和贤哥,她还好,从肥胖到窈窕算是因祸得福,贤哥就不一样了,本来不胖不瘦的孩子,现在要变麻杆了。
孙氏闻言也不再多说,她只是一时心疼孩子,真要她拿出给丈夫抓药的银钱买柴火,那就两说了,全家吃点苦跟保住戴显根的命比,自然是保夫君的命要紧。
因平日里油嘴滑舌的小闺女突然变懂事,孙氏先前因猜测带出的火气莫名消散,她点点头道:“你看着办吧,把你爹的药摊开晾着,天气热沾了雨水要发霉的”。
“好,这就晾……”以为躲过一劫的戴双琳高兴回道,将换下的衣裳收拾好放进木盆里,回来就找了干净帕子,将药包打开,仔细摊开。
哪知孙氏站了一会子,还是不轻不重扔下一句“民哥儿回来了,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
“哎”戴双琳小心肝噗通乱跳,刚哎一声答应下来,想想这实在不符合她一贯作风,赶紧又跟孙氏道:“他回来跟我有什么相干?凭什么不让我出门?”
“哼,当我不知道似的!你那些招数对付贤哥还行,想对付老娘?再多吃几年盐吧……我跟你再说一遍,你要是敢去见他,就擎等着你娘我去跳平塘……”孙氏说完甩帘子走人,留下一脸愣怔的戴双琳,感情她忙活这大半天,都白忙活了?
算了,不出门就不出门,反正不该见也见过了。
被孙氏再次严重警告的戴双琳,心里低落异常,双眸望着窗外的明亮,不能自控的又想起,那个立在雨中久久不去的天青色身影。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待雨一停,日头出来一照,清新湿润的空气夹杂着泥土芬芳扑面而来,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