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寡妇的棺材被斧子砸裂了,劈开了。散落一地。
里面的尸体躺在棺材板上,摇摇欲坠。
王二吩咐我:“把尸体砍了。”
我一下愣在那里了。砍棺材我敢,但是砍尸体,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王二哼了一声:“自己上吊自杀,不能投胎,就找替死鬼。这种事真是卑鄙无耻,让她死无全尸都是轻的,识相的就赶快出来认罪,还有的商量。”
然后,我听见他低声吩咐文闯:“你给我看着点。一看见她露头,马上给我指出来。”
我马上明白王二的意思了。
王二这是要用尸体要挟李寡妇,逼她现身。
这道理我懂,千万不能破坏尸体,只能吓唬,不然的话,弄巧成拙,李寡妇破罐破摔,把我妈撕了票就完蛋了。
我眼看救我妈有门,不由得心中一阵大喜。于是越发卖力,一斧头剁在棺材板上。
棺材底掉了一大块。李寡妇的尸体头发散乱,狼狈不堪。
王大胆的嫂子站在自己家门口,一个劲地叹息:“真是作孽啊,这些人。”然后重重的关上门,躲进去了。
本来木愣愣坐倒在地的李志学哭喊着扑了上来:“你敢动我妈,我跟你拼了。”
我心想:“正好,正愁不够热闹。”
我爸暂时充当了打手的角色。别看现在他老人家一板一眼,严肃冷酷。当年跟着几个哥哥也是无恶不作的主。现在眼看我妈躺在板车上,早就急眼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道义。
我爸一把揪起李志学的衣领,大巴掌左右开弓,打的山响。李志学从小没爹,何曾见过这个阵仗,挨了几下,即使不疼,也被我爸吓哭了。
有哭声最好,李寡妇要是真的心疼孩子,就该早点出来。
我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砍棺材,一边听得心惊胆战,毕竟这么多年了,我都是被我爸这么揍过来的。童年阴影像是放电影似得一遍一遍在脑海中闪过。我不由得缩脖子,握着斧头的手都有点哆嗦。
这时候,我听见王二着急的问文闯:“来了没?”
文闯也着急的说:“没有啊,看不着。”
王二急了:“天下,把寿衣扒了。”
我又是一愣:“二大伯,这损的有点过了吧。”
王二吐了口吐沫:“过什么,她不是不要脸吗?咱们就不让她要了。”
我还是不敢下手,王二居然忍着伤走过来。
他上半身被木板夹着,伸着两只胳膊:“天下,你不敢来,二大伯来。”
我忽然明白过来这个老光棍在想什么,急道:“二大伯,现在救我妈要紧,你可别乱来啊。”
二大伯在我耳边说:“傻小子,我这是逼她出来呢,她是要当缩头乌龟,咱们就把她扒光,让祖祖辈辈的人都笑话她。”
我疑惑的点了点头,眼看着王二粗暴的撕李寡妇的寿衣。
忽然,他的手停住了。两眼看着李寡妇的尸体。
我伸了伸脑袋,看见李寡妇的肩膀用一块花布包着,但是这块花布显然不够大,露出下面一块黑色的胎记来。
我问王二:“怎么胎记还用布包着?”
王二摇摇头:“这不是胎记。”
然后,他手脚麻利,把李寡妇的上身扒了个精光。
我看见那块花布其实很大,不仅包着肩膀,还包着胸口。它在李寡妇身上不知道缠了多少圈,然后又在胸前打了个结。
王二两只手哆哆嗦嗦,急切地解开那个结,像是一个急色鬼。但是他的表情庄严肃穆,像是在开党代会。
那个结被解开了,王二费力的把花布一圈一圈从李寡妇身上摘下来。
眼前的景象把我吓了一跳,我不由自主的想后退。
但是王二叫住了我:“天下,别动,扶着我点。”
于是我不得不看那具赤着上身的尸体。整个胸部都是一片乌黑,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小腹和肩膀。皮肉已经萎缩干枯,皱巴巴的贴在骨头上。
王二指着李寡妇的胸口说:“你看这里。”
我看见在心脏附近,有一个伤口。由于皮肤已经黑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惊恐的问王二:“这是怎么回事?”
王二肯定的说:“她死之前被咬了,伤口太靠近心脏,根本没有办法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