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沈溪等他的答复等得无聊了,就躺在树下睡着了。
昨夜残留的雨滴顺着叶子滴落了下来,他抬起手,替沈溪挡住了那滴下来的水,一等就是两个小时。舍不得吵醒她。
漫长的两个小时,江衍看着她睡得眉目静好的模样,心底只浮上了一个想法,他连吵醒她都舍不得,还管什么顾不顾得上,顾不上就顾不上吧,先顾顾看好了。哪一天沈溪不想要他了,他再放手好了。
江衍的手举得都有些酸了,沈溪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像在说梦话一般:“小江,你怎么不回答我呀?”
江衍收回手,答道:“刚刚回答过了,你没听见。”
“哪里有哪里有,你再说一遍!”沈溪鼓着脸,紧握着拳头表示不满。
江衍低头,飞快地轻啄了下她微微噘起的唇。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沈溪整个人却懵住了,“你……你……”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小江这样的好学生,怎么也可以随便做这种事呢。
“这……这怎么能算回答呢。”沈溪梗着脖子,两颊红得像桃花。
江衍眯着狭长乌黑的眸子,说:“刚刚你睡着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回答的,你不是让我再说一遍。”
反应过来的沈溪,捂着嘴,光速一般地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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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绩很快就公布了,江衍用很惊人的分数进入了江城大学建筑系,沈溪也很顺利地进入了江城大学的新闻系。
树下的那个吻以后,沈溪觉得她和江衍的关系有了突破性的发展。但事实上并没有,他们的关系确定了,但一点也不像正常的小情侣。因为江衍太忙了,尤其是开学以后,他的专业课又多,又开始正式学习公司的业务,一整晚一整晚都睡在写字楼里。
沈溪见徐莉的次数,都比见江衍的次数多。天天回家吃饭的沈学坚,也不怎么回家了。
沈溪听闵柔说,是因为他们家和小江家里有一个很大的项目要开始合作了,如果做得好,对大家都有好处,毕竟现在是在大家都最困难的时候,经济滑到了底部,强强联手才是硬道理。
沈溪每次去找江衍时,他总是压在一堆文件海里,一旁还叠着一堆泡面盒。
江衍很忙,沈溪还知道,江衍其实并不开心。她见过小江上课的时候画建筑图纸的样子,眸子总是明亮的,就像小时候和她谈围棋一样。
关于江衍没有去美国这件事,沈溪有一点庆幸,又有一点沮丧。
这算不算她拖了小江的后腿呢,小江让她不要因为任何人做决定,要多为自己考虑,那小江留在江城的这个决定,似乎完全不是为了自己啊。
那天夜里,小江在她耳边的叹息,她听得真切,只是自私地故意不再提了而已。
江衍自己也知道,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学校的舞会,沈溪缺一个舞伴,他没空去,沈溪回来时,笑嘻嘻地跟他说趣事;很多男孩子会在宿舍楼下给女朋友送早餐,江衍也试了一次,结果遇到了好几个小姑娘来搭讪,沈溪下楼时,他身边前前后后站了一圈;一起去看电影,看到一半他临时有个会议走了,沈溪看完以后,给他打电话说结局,好几次……
舍不得,顾不上,放不下……
沈溪第一次做学校某个活动的晚会主持,他也没赶上。赶过去的时候,沈溪已经在和朋友庆祝,沈溪喝多了,拉着好基友罗桠的手哭。
江衍坐在她身边时,她也没注意到。
“呜呜呜,小树叉,你说,我有男朋友跟没男朋友有什么区别。”
罗桠尴尬地看了江衍一眼,捅了捅沈溪。
沈溪连眼也没抬,接着哭:“我叫溪溪,所以可怜兮兮的……呜呜呜,我第一次演出诶。哼,我也不是没人追啊,那个叫什么齐浩的……臭小江……”
“溪溪啊,你不要那么生气……”罗桠哄了她一句。又朝江衍呵呵笑了一下,小声说:“醉话醉话,当不得真。”
是当不得真,但江衍确实知道沈溪是伤心了,哪怕她不喝醉的时候,和他在一起,总是笑嘻嘻的。
江衍朝罗桠点了点头,从她怀里接过了沈溪。罗桠很自觉地默默退散。
沈溪迷迷糊糊的,没感觉完全换了个人,就这么念念叨叨了好久。
“我要换一个男朋友。”沈溪重重地念了一句,箍住“罗桠”的腰,腰间的肌肉紧实得很,沈溪朦朦胧胧地想睁眼,眼皮却沉沉地合了下去。
“可是我不想换呢,怎么办?”江衍摸了摸她已经长长的头发,喃喃道。
无月也无星的黑夜,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江衍说:“我那时候就是怕你长大了以后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