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抿唇不语,清丽的双眸盈满了泪水,一行行淌下,流入耳鬓,埋入发根,还有一些灌入她耳朵,先烫后凉,正如她对靳明瑧这人的感情。
她憔悴的脸进入他的视线里,他的眉心几不可见地拧了一下,随后又一片漠然,如死一般的漠然,惊不起任何水花来。
湛蓝眼泪模糊,却没漏掉男人眼里的凉薄,她的心脏也随着扭曲成了丑陋的一团,声音已是沙哑透顶。
男人把时间算得刚刚好,在颁奖典礼开始前5分钟完事收工,穿戴整齐,优雅出门。
门一合上,靳明瑧摸出一直在录音状态的手机,眼角挑起佞笑,她还想和郎闫东结婚,简直做梦!
湛蓝被玩弄地浑身匮乏无力,她望着那个男人径直离开,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雪白长腿颤巍巍从沙发上挪到地上,手掌支撑在沙发扶手上缓缓站起,够到茶几上的餐巾纸擦拭净下身后,将地上散落的衣物捡起。
此时,手机也响了起来,是男主持人打来的,问她怎么还不出来,颁奖典礼就快开始了。
依靠郎闫东在娱乐圈的关系,她才能当上这次诺贝尔颁奖典礼的女主持人,用尽所有气力只为见靳明瑧一面,却被他狠狠凌辱了一般,从心灵到身体。
含着眼泪,对着电话那头说,“马上就来。”
匆忙穿上礼服,顾不及盘好的头发变得微微的凌乱,快步出了去。
赶到会场时,台下响起一片掌声,而那个一身洁白的男人挺身而立,如白杨玉树一般夺人眼球,吸引着湛蓝朝他足足看了几秒,男主持人在会场门口看到她的身影,给她使了个眼色,叫她快从后台上来。
湛蓝一颔首,即便腿酸累的不行,还是咬紧牙关,三步并作两步往领奖台走去欢。
二人在领奖台上再次碰面,倒是让靳明瑧微微吃了一惊,看着秦湛蓝接过男主持人的话题,他眉梢一敛,眸光咄咄逼人的攫住她,“怎么,秦小姐改行当主持人了?”
这口气明显伴着冷嘲热讽的挑衅味,使得旁边男主持人也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打圆场?
众人皆知,这两人是离异夫妻,最近又为了女儿的抚养权闹得满城风雨。
很多台下的人还有一些记者,大有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面对前夫,即便她心上满是疮痍,她仍笑容可掬,“为了给靳医生你一个惊喜。”
他“呵呵”笑了两声,诡异的笑声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男人的目光往下移了移,从她的精致的小脸掠过她的胸腹,最后在她腿上停留,又笑眯眯地不咸不淡道:“秦小姐果然功夫深,居然还能站得稳,也是本事。”
男主持人是不知道靳明瑧究竟在说什么,但湛蓝是知道的,猛地面颊一燥,笑容亦是戛然而止。
她垂了垂眼睑,捏着话题的手越发用力,再抬起脸,保持着主持人的端庄,微笑如初,眸光往台下一扫,不经意间撞上台下那个与她容貌匹配度极高的女人,眼尾妩媚的挑高,与靳明瑧离得本就是近,她凑过脸去,压低了声音娇媚哼了一声,“还不是靳医生你调.教的好?”
她说这话时,娇媚动人,艳光四射,看得靳明瑧心头猛地一跳。
秦湛蓝,好样的。
男主持人没听到湛蓝说的那句什么,只是这二人侧脸微微贴着侧脸,看上去暧.昧极了。
坐在台下盛装打扮的许晴看着这一幕,双手紧紧捏握着,嫉妒的双眼发红。
秦湛蓝不是跟郎闫东好了没?怎么还沟引她的明臻哥?真是个不要脸的搔狐狸精。
男主持人轻轻咳嗽一声,这二人眉来眼去可真耽误颁奖。
湛蓝意识到什么,退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男主持人拿着话筒又说了几句赞美之言,便让湛蓝为他颁奖,湛蓝捧起那隆重的金色奖杯朝男人递过去。
靳明瑧敛着眸色,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湛蓝,接过了她手中的奖杯。
拿到了这个奖,靳明瑧不再是个普通的外科手术医生,而是个能被称呼为“科学家”的男人。
场内再次响起一片喝彩和掌声,在台上靳明瑧并未多言,他不屑于这些无畏的交际,只打算走个过场而已,朝诸位礼貌性地深鞠了个躬,就径直走下领奖台。
接下来的演讲报告,是靳明瑧的助理江烨代为演说。
湛蓝在台下聆听着这场一窍不通的报告,两腿中央核心处一阵阵撕裂般的疼袭来,身体像是从洗衣机里捞出来的一样快散架了,可隔了一个座位就是靳明瑧,她不想把自己的疲惫展示出来,成为他的笑柄,一直极尽努力地保持着优雅的坐姿。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散场。
她等大多数人离场后,才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踩着高跟鞋无精打采朝着寥寥几人的大门走去,看了看脚上这双恨天高,真恨不得把它给脱了,可真是累的要命。
猛然抬眼间,望到了伫立在门口
tang的男人,他手里捧着一束蓝色妖姬,眸送春波般含情脉脉看着她。
郎闫东怎么来了?
吃惊过后,便觉微微欣喜,有人守候的感觉有一丝甜蜜,将身上疲惫和内心的痛苦也冲散了些许。
她加快了步子朝他走去,微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还不允许未来老公来接你呢?”
他将鲜花塞进她的怀里,蓝色的鲜花将她那张如花笑靥衬托得更美,郎闫东不由得轻笑道:“鲜花配美人,真美。”
她开怀的笑,笑声格外好听。
不远处注视着她的男人眸光募得沉了下来,身旁的女人注意到男人的异常,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他正盯着秦湛蓝和郎闫东那处凝望着,她主动地将手臂挽进他的臂弯里,“明臻,说好了,今天下午陪我去试婚纱呢。”
靳明瑧抽回神智,随意“嗯”了声,可眸光依旧留恋在对面女人脸上,她的笑容很幸福,幸福得教他嫉妒。
同时,湛蓝的眸光对上靳明瑧的一刹那,瞳孔一缩,郎闫东回头看去,看到了靳明瑧和许晴亲昵的模样。
“听说,他们的酒店就定在我们隔壁。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湛蓝又诧异了一下,靳明瑧还真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男人。
“他真够无聊的。”她手捧鲜花,抓起男人的手,手牵着手从靳明瑧他们面前高调地走过,坐上了那辆崭新加长林肯的副驾驶座,与男人言笑甚欢,“亲爱的,我们回家吧。”
靳明臻这才明白——她所谓的惊喜。
——
五月底了,再过一天,郎闫东就结婚了。
今天外面又下了雨,一场春雨一场暖,这场雨过后大概就正式入夏了。
今天很倒霉,早上开车来上班,车子在半路上抛锚了,现在她只能坐计程车回去。
这雨下得很大,来势汹汹的样子,就算在公车站台,也不得不撑伞。
她掏出手机,打开滴滴打车软件。
这时,一辆银灰色的豪车停下,拉风的卡迪拉克。
有些人不由得纷纷侧目向那辆车看去,旁边有人小声地说,“哇……好酷的车,那是英国的皇室专用车额。不能上去坐一坐,摸一摸也是好的。”
靳茜没有去看那些人口中的名车,去看那车还不如关心滴滴打车什么被抢单成功来得实际。
车门一开,车上面目清俊的男人喊了一声,“茜茜……”
靳茜偏脸看去,茜茜一惊,那男人已从车里冒着雨跑了过来,她连忙用伞去撑他,他匆匆忙忙躲进了她的伞下,经过整理过的发型上沾了些雨珠,高档西服外套上也是一层小水滴。
他倒是丝毫没在意自己身上是怎样的,却是揩了她脸上不小心溅到的雨水。
伞下,他眉目细致,俊脸白皙,宛如那苏州断桥边上打着伞等白娘子的许仙。
“赶紧上车,别弄湿了。”
他拽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就把她拉上了车,忽然靳茜觉得,其实这人内心或者说骨子里也有一份执着的霸道,这一点跟郎闫东有些相似。
“去哪?是回靳宅还是你现在住的那个欧源湖庭?”
“欧源湖庭。”
“茜茜,这么多天下来,我心里一直藏着一件事,我爸不同意我们来往。起初他看到你还是挺喜欢你的,可自从他那天晚宴结束后,他打听到了你的身份,却反对我跟你交往,他说……你对我目的不纯。我大哥以前害得你二嫂入狱,险些把你二哥害得家破人亡,我们在一起不合适。”
靳茜沉默着,原来他这几天一直没有联系她,是因为他的父亲。
她也确实有目的,祁墨是她的矛,也是她的盾,可是用来抵挡郎闫东,也同样的被郎闫东拿来刺伤她,这可真是矛盾啊。又想到她还胆敢在郎闫东面前说她可以跟着这个男人呢,她就越发想笑,要是被郎闫东知道,她这被他利用完了的货色都无法兜售出去,岂不是要让他笑掉大牙了。
她苦涩地笑了笑,“如果你父亲反对的话,我们还是少联系的好,免得你和你父亲都为难。”
祁墨说着便急了起来,脸上酡红一片,一边开车,还要一边顾及靳茜的表情,“不……不……茜茜,你定是误会我了,我只是把我的心事跟你说出来而已,也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我既然决定追你,就打算爱你一辈子。我父亲那里,我绝对不会妥协,万一他来找你,你决不能答应他。”
想不到这小子这么执着?
执着的让人心惊,还有一点点心动。
靳茜发怔,没回应他。
他却是迫切地要靳茜相信他,腾出了一只手,来抓住身边靳茜的手,她的手很凉,凉得让他心疼,不由地他又用力些握得更紧,“茜茜,你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
“墨子,看前面!”靳茜惊慌地大声提醒道
。
祁墨赶忙抽回手,握住方向盘,连忙打了一个圈,才避开了突然横冲过去的一辆货车。
吓得心惊肉跳,脸色煞白,这雨天车子本来就难开,祁墨还不小心一点,这要是出了车祸,该如何是好?
“靳茜,你没事吧?”祁墨看着靳茜的脸愈发青白,该是被吓得不轻吧。
“还好,你专心开车。”
“前面有家淑方斋,里面的素菜很有名,我们去那里一起吃个饭。”
祁墨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靳茜会拒绝他。
可是一想到回家,也需要自己做饭,有人请客,还不用伤手了。
于是靳茜就答应了下来。
这家店的服务员十分有素质,一进去,就问好鞠躬,还给他们收拾起了伞。
服务员领着他们向一个靠窗的座位走去,可轻轻一瞥,就瞥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个娇媚的女人,一身宽松的欧美范露肩雪纺衫,露出了里面性感的蓝色肩带,下面试紧身的黑色皮裙,绷得曲线凹凸,双腿修长。
她脚步不适得顿了下,有她在,很可能郎闫东也在这里,不知是进好,还是退好。
想想那人应该不在,毕竟明天他结婚了,今晚有单身派对,更不应该和别的女人约会。
祁墨却是不怕那风搔的女人,一把拉住了靳茜的手,似乎是想要给靳茜以信心和勇气,让她别怕那女人,其实她也并非怕唐烟,无非是不想多生是非而已。
“墨子,我们还是换一间餐厅吧,在这里对着某些人,没有食欲。”
“那听你的,别为了某些不相干的人,倒了胃口。”说罢,便拉着靳茜的手转身就要走。
就在靳茜脚步转动时,身后传来一个冷漠的男人的声音,让她心头一颤,“靳茜,你指的某人是谁?”
是郎闫东,果真郎闫东在这里。
心里除了惊讶外还有一份失落,还有那么点愤怒,更多的是恶心到想吐。
这个男人居然还跟唐烟在一起,对得起湛蓝?
她牙口微微紧绷,当初就该把这些事告诉湛蓝。
“郎爷,你说某人是谁便是谁。”靳茜猛得回头,清明的视线募得对上那人。
那人优雅地坐着,修长的双腿悠闲地搭着,一身挺拔的西装,在头顶璀璨的水晶灯的灯光打照下,显得格外风度翩翩,讳莫高深。
“郎爷,这个称呼还真是生疏呢?也不知是谁,曾一次次在我身下婉转承.欢,低吟浅唱?”郎闫东淡淡地笑起来,嘴角那一抹上扬的弧度,竟勾出风月无边之姿。
这样的男人说这种下.流的话时,依然可以保持着高雅与矜贵,这不是每一个富公子哥都能做到的。
靳茜的心房被铁锤重重一砸,疼得她心口泣血一般的疼,五指曲向掌心,圆钝的指甲嵌入掌心肉里,带来的痛楚似乎可以减少心的痛楚,他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诋毁着她,侮辱着她。
身边的祁墨的手臂微微一晃,她以为要从她的手上挪开,然而轻轻松动了一下之后,就握紧了,“别理他,我们走吧。”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祁小总啊,哦,不对,不对,该改口叫祁总了。”之前祁远山宣布把家族集团已经由祁墨接手了。
唐烟妩媚的笑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踩着木质地板一步步走来,将目光盯紧了他们握着的手,“瞧瞧,这恩爱的姿势。祁总,你还真把东子用过的破鞋给捡回去了?”
祁墨脸色被气得一红一黑的,唇角轻轻颤,相反已经见惯了这样场面的靳茜倒是不屑一顾地一笑,“唐小姐你确定自己不会成为破鞋?明天浪也可要结婚了,还是你不愿当破鞋,要当一辈子的三儿,跟郎爷搭档来个‘奸夫淫妇’的完美组合?”
瞧,靳茜耍起嘴皮子来总是有一套,是不是当律师的都特别能说?
一句话便气得唐烟够呛,蹙了眉心,看向郎闫东,撒娇得跺了跺脚,“东子,你看你那破鞋……”
虽说这里的店员有素质,大堂经理管得也很严,但是总归对这家庭长短的纠纷感兴趣得很,一双双眼睛都偷偷瞄过来,更别提那些顾客了,虽大多都是有钱人,有着好修养,也纷纷停下碗筷,看向这出戏。
而小三是讨厌被这样观看的,正准备转身走时,那个男人又冷不防地叫住了祁墨,虽是淡然笑着,但俊眉间无不是阴鸷,“祁总,能看上我玩腻了的妞,也算你有点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