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方圆几百米本就草木不生的山石处,在死亡的笼罩下,显得尤其的狰狞恐怖。空气中的硝烟气味散发着死亡的血腥气息。躺在地上这些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身体下,一滩滩紫红的鲜血丝毫没有凝固的意向,而是慢慢的渗入至沙土中。
此时,这几百米的山谷中不敢说是尸山血海,但在夕阳血红的辉映下,说是血山死谷却是毫不为过。血色残阳的最后一抹光线折射入山谷,山谷内血色一片,红的更加的摄人心肺。几个还没有完全断气的身体忽的动弹一下,随之而来的是身上的血窟窿里猛的冒出身体最后的那一骨血,血和空气混合在一起的血泡,是那样的刺眼,慢慢的流到地下渗入到沙石中。几具不知道为何燃烧的尸体烧的咂咂作响,焦味的覆盖下,地上断手断脚和已经浑身碳糊的尸体随处可见。一个黑糊糊附着一层干固血浆的断手,手上只生下几片残肉粘着,五个白骨指头死死的抓住一支没有木柄的自动步枪,不知道已在何处的断手主人尸体死前心中是怎么想的。这一切未知,也当然不重要了!
除了鲜血和死亡,山谷中还有几个身穿沙漠迷彩全副武装的战士,细细一数,对,是七个。头戴防毒面具,全副武装,浑身染血,突的一眼看去,他们不像人,更像是收割生命的死亡战神。如果能透过他们脸上的防毒面具,你可以看到他们的眼神,冰冷的令人心颤。
夕阳、鲜血、死亡、战火、人构成了这座山谷一道奇特的风景。如果有一位摄影师在慈和将这幅画面定格下来的话,取名“战争.战士”应该是非常的恰当。
“白狐呼叫狐头,狐头收到请回答!白狐呼叫狐头,狐头收到请回答!……”七名战士打扫完战场后聚在一起,其中一名对着单兵电台连续呼叫,可对讲机里仍然是一片寂静…………
一年后
雪花不断的飘洒在昆仑之巅。高大的纪念碑上,“保卫祖国边防的烈士永垂不朽”13个烫金大字,在高原雪花云雾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醒目。坐落在这里的是世界上最高、环境最恶劣、离天堂最近的烈士陵园。
阴暗的天空下,纪念碑后,一排排烈士墓如同威武的军阵,整齐列队,沉静肃然。细数一下,正好是十排一百零六个墓碑,墓碑里躺着一百零六位烈士。这里是高原军人的心中是一块圣地。许多边防兵士都说:“生在喀喇昆仑为祖国站岗,死在康西瓦为百姓放哨”,而躺在这里的一百零六位烈士就是印证这句话的最好证明。长眠在这里的勇士们,也不是孤独的,他们的身躯与宏伟的喀拉昆仑山脉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任凭冰雪风暴的袭击,如昔日一样保卫着祖国的壮丽河山。
雪花依旧散落,布满雪花的烈士陵园前,一辆军用猎豹越野车缓缓的停下。一名身穿冬常服的陆军军官走下车,常服胸口处大大小小挂着十几枚军功章。他背着背囊,迈着沉重的步子朝陵园内走了进去,一步一个脚印,深深的陷进雪里……看到维修一新的烈士陵园,少校心中些许欣慰,原本空旷、杂草丛生的陵园周围用围墙围了起来,陵园门口写着:“赤胆忠心精神励万代卫国戍边业绩撼千山”那两个白瓷砖陵门柱也早已拆掉换新。少校摘掉手套,摸着崭新的大理石门柱,走进陵园,在一块赤红色的大历石碑上“康西瓦烈士陵园”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少校看着这块石碑,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走上前,轻轻的用手拨扫掉石碑上的积雪。继而走到纪念碑下,放下背囊,掏出烟酒,默哀、点烟,脱帽,敬酒、敬礼!燃烧的香烟被大风吹着,红红的烟头很旺,辉映着少校被冻得有些发红、依旧保持敬礼姿势的右手。
脱掉军帽后的少校头上缠着一圈白纱布,白纱布上海渗出深深的血色,一看就是头部受伤不久。少校看着这座肃穆的纪念碑和后面的一百零六座墓碑,少校顿时思绪万千,往事依旧历历在目:“那年远征喀喇昆仑,我和我的战友们站在雪山之巅,生命禁区为祖国,为忠诚而战。
还记得,我和我的战友兄弟们,屹立在高原雪域用生命和热血向祖国书写忠诚的每一个日夜。
那年那天,我和我的战友兄弟们,满怀崇敬缅怀烈士!宣誓!敬酒上烟:“先烈们,有我们xxxx在,就决不会让我们的国土再流失半寸,只要有我们xx在,就绝不会让豺狼跨进国门一步!你们安息吧!
当初看到烈士中有22名湖南籍战友前辈的亲切和自豪,还有就是那不争气的眼睛,疼的直眨眼。:“兄弟,你的小老乡来看你了,好久没喝过家乡的米酒了吧!兄弟给你们带过来了,还有其他省份的前辈们,都来尝尝。
烟已燃尽,烟灰也不知飞舞到何处了。少校放下右臂,拿起背囊,迎着寒风,踏着积雪走到每一个墓碑前,看着墓碑上刻的烈士人名、部队单位后用手扫净上面的积雪,点上一根烟,插在墓碑前的雪地上……
一直走到陵园深处最后一排最后一个墓碑前,少校放下背囊,看着墓碑上刻着的xx,不详,身子微微一颤,心中一顿翻涌,眼睛不断的眨着,可自己不管再怎么悲伤,眼睛里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许久,少校回过神对着墓碑轻声说道:“兄弟,我来看你了。我当时就说过:有一天我还会来看你的,一定!兄弟,今天,我来了,我来看你了。”。
说完,少校从背囊里掏出烟酒,烟是雪莲王,酒是伊力特曲。而后拿出一张锡箔纸瘫在雪地上摆上烧鸡,熟牛肉。拿出两个军用多功能水壶,拔出壶首,打开酒瓶分成两半倒在两个水壶里:“兄弟,睡在这不咋舒服,一定冷了吧,来!走一个暖暖身子。”说完,少校拿着水壶的左右手互相碰了一下,左手的水壶拿到嘴巴仰头一饮而尽,右手水壶里的酒横撒在墓碑前。一壶饮毕,少校点燃两支烟,一支自己抽上,一支插在碑前雪地上,凝望着墓碑说道:“兄弟,今儿个哥还带了你爱吃的烧鸡和熟牛肉,有点冷了,凑合吃。咱兄弟边吃边聊。你知道不,你丫现在躺在这舒坦了,兄弟我……好了,不和你说这。以前啊,我总觉得我们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现在我才真正感受到,有的人,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一下午,整整一个下午,少校在墓碑前待了一下午,时儿手舞足蹈,时而大发感慨,时而痛苦锤胸,时而沉默不语……许久后,少校起身敬礼!把胸前大大小小十几枚军功章摘了下来,用一个厚塑料袋装好,蹲下身子用满是老茧,冻得通红的双手在墓碑前挖了许久,一直挖到五指流血,地上的冻土啥石地终于被他挖了一个小坑。他一定是对疼痛麻木了,就像现在,五指流血的双手拿着装军功章的袋子慢慢的放入坑里,冻得有些凝固的手上渗出深红色血液,顺着手指留到袋子上,他却没有任何表情。埋好坑里的土后,少校起身对着墓碑大喊了三声:“兄弟!我一定还会回来看你!”留下满地的酒瓶和烟头,雄壮悲戚之声久久回荡在喀拉昆仑之巅,伴随着少校的身影渐渐消散在雪山之巅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