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旁边谢姝开了口,先扫了出神盛二奶奶一眼,眸中略有笑意,“这只簪子是大伯母给吧?配着大嫂这身衣服真是好看。”
初盈笑道:“是。”看了看婆婆,“早上起来,长珩也说好看呢。”
谢夫人闻言甚是欣慰,----看来小两口拧了半个月,真是转过来了,自己还盼着抱嫡长孙呢,当然希望儿子儿媳好得蜜里调油,越恩爱才越好。
不过这都两个多月了,怎么还是没有动静?但是当着庶子媳妇和侄女,不好细问,只是含笑点头,“难得老大也会留心这些小东西。”
说得初盈不好意思,赶忙转移话题,“上次进宫去,还跟荣寿公主说起晏家二姑娘呢。”
盛二奶奶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一直盯着大嫂簪子看,倒显得眼皮子浅,没见过好东西似,接话笑道:“她们俩个原是表姐妹,相熟一些也不奇怪。”
心下微微黯然,真是比不得,----这两个嫡出妯娌,一个是皇后胞妹,一个是公主表妹,随便哪个都把自己甩出十万八千里。
不过还好,自己之前一直主持着谢家中馈,也有过几年风光日子,比那些一进门就受辖制庶子媳妇,总归要强多了。
----只不过,权利这种东西是会上瘾。
这些年来,盛二奶奶没少给小家和娘家添好处,甜头都吃惯了,眼下猛地要丢出去给别人,心里真是割肉一样疼。
可惜这块肉本来就不是自己,不割也得割。
正心下纠葛难受,陪着婆婆妯娌小姑子说着话,便见一个管事妈妈急匆匆进来,脸色有些凝重,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
谢夫人自然知道清屏公主之死,虽说昨晚大儿子回来时,已经告知没有事,但还是难免担心,见状忙问:“怎么了?”
“外头得消息。”那管事妈妈回道:“清屏公主是林场外堕马,出了意外后,皇上龙颜大怒,让人追查负责之人。当日负责值守营骑都尉,正是镇南侯府世子,现如今已经入狱刑审,听说连命保不保得住都玄着呢。”
----大喜万寿节闹出晦气丧事,一分罪也要定十分了。
初盈觉得怪怪,不知道怎么又和徐灿扯上关系,且这么倒霉,----想起当日春陵县主那些话,不免有些心惊震动。
但是谢长珩说过跟他没关系。
倒不是绝对相信他,而是清屏公主才来谢家大闹过,只要稍微有点脑子人,都不会这么直接做手脚,不然只怕难以脱身。
再看如今徐灿,只是间接过失就锒铛入狱了。
“罢了。”谢夫人语气云淡风轻,----大儿子曾经被徐灿砸过一个大大眼圈儿,心下免不了厌恶,但也不好说什么幸灾乐祸话,“不过是别人家事,听听而已。”
初盈陪着说了一会儿别话,回到自己屋中。
徐灿事虽然让自己吃惊,但是没必要费心费神,即便谢长珩真做了什么,自己也肯定是站丈夫这边。
因而很丢到了一旁,跟着盛二奶奶学管家事来。
当然了,主要都是盛二奶奶忙活,----盛二奶奶总是怕大嫂累着了,整天忙得没空细说,初盈看眼里一笑,也不点破。
这日盛二奶奶回了自己院子,夜里与丈夫说起闲话,冷笑道:“看娘意思,是要老五媳妇进门以前,就让大嫂管起这个家来。”顿了顿,“赶鸭子上架。”
自己年纪比嫂嫂大了不少,又早进门,婆婆一心给嫂嫂腾出时间生孩子,所以才没有急着收回掌家之权。
眼下晏氏马上就要进门,嫂嫂再不管事,未免让后头弟妹看轻了。
可惜腾出好几个月空来,嫂嫂肚子还是没动静,----说到底,白天事哪里就耽误晚上功夫了?
想当初,自己可是一个多月就怀上了。
不过盛二奶奶还没有得意够,谢长盛便皱眉道:“大嫂主持中馈不是正应该?你又这里发什么酸气?”
盛二奶奶撇了撇嘴,低头磕起了瓜子儿。
“这几日娘不是叫你带着大嫂吗?”谢长盛想起什么来,冷声道:“你可别搭着高台子看戏,以为什么都不说,将来大嫂管家就会落笑话了。”
“呸呸!”盛二奶奶磕到一颗坏,又苦又涩,赶忙端起茶漱口。
“大嫂露了马脚,难道你自己就能落着好了?娘就看不出来?”谢长盛有点恼火,把茶碗往桌上一墩,不悦道:“再者说了,人家傅家能教得出皇后,难道还教不出一个主母?真是妇人见识,且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免得白白得罪了人!”
“我做什么了?你就这样劈头盖脸教训我?”盛二奶奶漱了口,顶了两句,到底不好和丈夫梗脖子,烦躁道:“我又不傻,该教我自然会教她。”
第二天,初盈发觉这位弟妹突然闲了许多。
管事妈妈婆子们进来,该什么时候拿牌子、收牌子,哪个妈妈是管哪些事,有什么本事,都一一说得详,一反前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之态。
心中虽然诧异,但是也不会傻到去问个究竟。
自己因怕回头忘了,晚上回去找了纸笔,把要紧都写了下来,----其实这些东西即便盛二奶奶不说,自己也可以慢慢让人打听,只不过要多费一些功夫罢了。
要紧,还是以后怎么使唤那些二主子。
自己是进门媳妇,又年轻,家中上了年纪又有体面老仆,不是那么轻易使唤动,好不好,人家一句夫人当年定下规矩,自己就得掂量着办。
“字还不错。”谢长珩不知几时走了进来,烛光映照之下,神色甚是柔和,伸手要去拿起来,“让我瞧瞧。”
“不行。”初盈赶忙转身挡住,----为了方便自己记住,上面写了管事妈妈脾气、样貌等等,给丈夫看有点不好意思,胡扯道:“想要我字,改天给你另外写一副。”
谢长珩挑了挑眉,好笑道:“原来还是千金难求。”其实刚才眼睛一扫,看到了些,知道妻子这是害臊,转而又问:“跟老二媳妇学得如何了?”
“还行。”初盈顾不得墨迹未干,就要去收拾纸笔。
谢长珩却打断道:“你先忙你,我还要去书房找点东西。”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借口离开,转身出了门。
初盈只好理解为丈夫体贴,继续写那些管事妈妈本事脾气,还没写完,凝珠从外头走了进来,近身道:“镇南侯府徐世子判了流放……”
“流放?”初盈微怔,不自觉往书房那边看了一眼。
凝珠继续说起听来消息,不无唏嘘。
果郡王虽然已死,但是根基人脉还是有一些,春陵县主挺着肚子为丈夫奔走,终詹家人脉帮助下,判了一个流放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