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歇斯底里的大喊让奥法的嗓子被犹如吞下了火炭似的**辣的似乎要冒烟:“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要是咱们就在这傻站着,或者像个兔子一样逃开,那咱们会一直给人看不起,永远也没法像个战士一样在军列里举起你们的左手!今天,现在,我要让他们好好看看我的本事!”
说完,奥法就准备朝着那些德国骑士冲锋。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所以他突然觉得,在死之前,自己应该喊点什么。
“赫……”本来,他想和那些卡努特的卫士一样,喊“赫尔的酥胸”,但突然又觉得不妥——虽然不知道赫尔是谁,但这口号显然不是谁都能喊的。
当然他也可以喊“天主保佑”。可在两年前,北欧的传教士在公开的辩驳中已经证明了,关于唯一天主创世、造人的说法都是谎言,而他也就放弃了对天主的信仰。
而对于北欧人所信奉的战神,他只知道三个——在乌普萨拉神殿里供奉的,天神索尔、战神奥丁,和……
“弗雷的大**啊!”福灵心至,一个口号脱口而出。紧接着,奥法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无限的力量和勇气,就高举着那柄祖传的宝剑迎着德国骑士的铁蹄冲了上去。
在身后,奥法听到许多声音跟着喊了起来:“弗雷的大**啊!”
骑兵呼啸而来,锐利的骑枪几乎晃瞎了奥法的眼睛。他只来得及微微侧身,就感到猛烈的风从肩上掠过。
苏格兰人奋力的挥剑,感觉砍中了什么东西——剑上传来的力道让他觉得自己的手臂几乎折断了。然而他毫不迟疑的大吼,收剑,躲开第二名骑士的攻击,反击!
无数骑兵呼啸着从他身边掠过,整个世界充斥着刀剑入肉声、骑枪折断声、战马嘶鸣声、死伤惨呼声;无数的鲜血在他身边喷洒、飞溅;无数的残肢断臂和火热滚烫的活人的零件四散飞舞得如同躲避猎犬的松鸡……
奥法看不清周围的局势,也完全没时间思考,只是疯狂的攻击,本能的闪避,直到他的后脑挨了一下。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然后彻底的黑暗和寂静了下去……
等到奥法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几百头狂奔的野猪碾过,浑身上下都疼得让人发抖。
但渐渐地,他发现真正的疼痛只来自脑后,而身上不过是用力过度所产生的酸痛。
随后他就发觉,自己已经被拨光了衣服,而且似乎正躺在什么光溜溜毛茸茸的东西上。
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奥法忍不住猛的跳了起来!
就在刚才,他正躺在一整张白熊皮上!即便是在昏暗的鲸油火的照耀下,那皮子依旧如同山巅积雪般白得刺眼。
棕熊、黑熊并不少见,高地贵族们也有些用熊皮做的衣服。但白熊就非得向北走到终年冰天雪地的冰原上才有可能猎到了——就这一张皮子,就足够买下整个镇子还有余了!
想到自己竟然躺在比整个镇子还要昂贵的皮子上,奥法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谁把我放在这的!
“哈,他醒了。”就在奥法迟疑的时候,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奥法猛的回头,发现那个卡努特正披头散发的坐在另一张白熊皮里,带着懒洋洋的笑意看着自己。
“厄……”奥法吞了口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应该能想到,能够用得起这么奢侈的毛皮的人,在整个北欧帝国可能也只有卡努特了,但问题是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不给奥法更多的思考时间,卡努特已经懒洋洋的扬了下下巴:“你想加入我的兄弟会?”
这样的问题犹如迎面一拳,突兀,却非常符合北欧人的习惯。奥**了一下,咬了下嘴唇,在心里怀疑着自己是不是有资格提出这样的要求,最终重重的点了下头:“对。”
审视、玩味的目光让奥法有些心虚。但他还是毫不退让的迎着卡努特的目光,直挺挺的站在那。
之后,卡努特笑着拍了拍巴掌,摆了下头:“弟兄们,你们都听见他的要求了。”
“确实如此。”当这个声音传来的时候,卡努特猛的扭头,才发现这个帐篷里不止他和卡努特两人——在帐篷的阴影里,稀稀落落的坐着十几个人,每一个都懒洋洋的坐在昂贵的皮毛之上,其中的几个还绑着绷带。
“在此之前,你们也都听那些苏格兰佬说过这小子的行事了?”卡努特再次发问,毫不掩饰自己提到“苏格兰佬”时的轻蔑。
“听整整一打苏格兰佬说过了。”一个低沉得如闷雷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虽然细节有差别和缺失,但大体没有出入,所以不是撒谎或吹嘘。”这次说话的是个轻声快语的——奥法看了一眼,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不是北欧人而是罗马人——看到奥法看向自己,罗马人露出友好的微笑,彬彬有礼的轻轻点头。
“你们怎么看?”卡努特仍旧满不在乎的笑着发问。
“是个带种的。”一个将满头金发编成无数小辫子的瘦高个毫不掩饰自己的夸赞。
“嫩了点,但还算能打。”这样的评价,应该算肯定吧。
“长了一脑子肌肉的蠢货。”听到这样冷酷的评价,奥法的心猛地抽紧了——就算他再迟钝,此时也知道了,能不能加入卡努特兄弟会,恐怕就看这些人的评价了。
然而,那个冷酷无情的声音下一刻就变了风向:“不过,咱们这帮家伙,哪个不是满脑子肌肉的蠢货?”
这句话顿时在整个帐篷里引爆了一阵哄笑,显而易见大家都很是受用的将这话当做了恭维。
哄笑声平息之后,卡努特才再次笑着开口:“之前,小老鼠也对他的家世做了简单的了解。”
“一个农民的儿子。”这个简单的评价让奥法又担忧起来——在座的都是大人物,而他不过是个农民的儿子。
“祖上和挪威人作战过。有底子。”
“除此之外什么经历也没有。”
“对,”又是之前那个自称是蠢货的人,虽然声音很粗陋,但显而易见他很知道如何让大家都笑起来:“纯洁得就像躺在床上等新郎的处女。”
帐篷里的北欧汉子们再次毫不客气的哄笑起来。
卡努特自己也笑着摆手让大家都止住了笑容:“那么,我亲爱的弟兄们。你们对这小子已经有足够的了解了——在此,我提议接纳他成为兄弟会的一员。你们的意见呢?”
帐篷里顿时沉默了下来——显而易见,能够呆在帐篷里的,虽然确信无疑都是骁勇善战的北欧勇士,但绝不会是什么“满脑子肌肉的蠢货”。
片刻之后,之前那个两次逗大家发笑的壮汉耸了下肩,双手一摊:“通过。”
之后,罗马人也点了点头:“通过。”
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战士纷纷点头,表示了同意。
到最后,只有那个梳了一头小辫子的瘦高个仍旧皱着眉一脸的沉思——这让奥法有些惊讶,毕竟对方之前还毫不掩饰的夸赞了自己。
又纠结了片刻,瘦高个叹了口气,点了下头:“他应该会成为一剑捅出屎的好帮手,通过。”
奥法皱起了眉——这个“一剑捅出屎的好帮手”是咋回事?
然后,卡努特再次笑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这个笑容竟然让奥法感到了危险:“那么,等回到了乌普萨拉,我们就为他举行仪式。不过,在此之前,难得我们聚在一起,所以我还有一个提议。”
“哦,不……”听到卡努特的话,罗马人忍不住抬起手挡住了眼睛,发出了哀嚎。
卡努特不怀好意的笑着:“怎么,你对我的提议有意见吗,小弟弟?”
“没有。”听到这句话,罗马人立即放下手,一本证明的摇头。
“哈哈,小弟弟是个不错的名字,对吧,小弟弟。”对面一个家伙幸灾乐祸的笑着,对罗马人挤了挤眼睛。
“闭嘴,湿裤衩有什么立场说我?”听到对面的家伙也叫自己小弟弟,罗马人立即毫不客气的反驳,喊出了一个让奥法也忍俊不禁的绰号。
“好啦好啦,大家都是自家弟兄,放松点。湿裤裆,你也别老撩拨小弟弟,这不好。”
于是,两个人一致恶狠狠的看向那个有着漂亮的金色络腮胡的壮汉:“焦胡子,闭嘴!”
“好啦,别浪费时间了。总而言之,他的表现,你们都看到了,他的战号,你们也都知道了。因此,我认为,这个取自他的战号的绰号是恰如其分的。”卡努特这么说着的时候,一些人幸灾乐祸的坏笑起来,另一些则面露不忍的笑着转过头去。
“你说合适那就肯定合适啦。”焦胡子哈哈大笑着表示赞同。
“虽然有些不雅……”小弟弟皱着眉,迟疑着,之后露出愉快的表情:“但反过来看,也充分的反应了兄弟们对他能力上的赞颂,或者说殷切希望、美好祝福。”
湿裤衩“啪”的一拍巴掌,“要不怎么说是文化人呢。殷切希望,美好祝福。不愧是小弟弟。”
“闭嘴!”
“那么,就这么定了。”卡努特一拍巴掌,猛的站了起来,一脸行为的笑容对着奥法张开了双臂。
与此同时,所有帐篷里的卡努特的兄弟们也都站了起来,做出了相同的欢迎的姿势。
“欢迎加入,大**!”所有武士异口同声的说到。
奥法花了一会功夫,才弄明白“大**”就是自己。
他忍不住泛起一阵无力感——“取自战号的绰号”、“对能力的赞颂”、“殷切希望”、“美好祝福”——原来这才是真相!
自己的战号是什么来着?
弗雷的大**啊!
这么想着,奥法突然感到一阵庆幸,忍不住泛起了微笑——想想看吧如果当时他象卡努特的老弟兄们一样呼喊“赫尔的酥胸啊”,现在会怎么样?他们总不会好心到把一个神的名讳给自己当绰号,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