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只剩下月儿还躺在地上,泥水溅脏了她的双脸,只一瞬间,她就像是折羽的凤凰,孤独而又无助。她呵呵一笑,凄惨绝伦的容貌浮现一丝骄傲的神情,说:“雀儿,雀儿,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想让我再也混不下去是吗!”
雀儿亦是笑容满面,一只手把玩着她的腰带,蹲在月儿跟前,纤弱的手指划过月儿露出来的胳膊,她说:“不是,我其实想让你死!不过,看在以前你对我照顾有加的份上,我就留你一条小命。”
月儿苦笑说:“我真想不明白,咱俩没认识之前,可是井水不犯河水,认识你之后,我也对你当妹妹对待,咱俩有多大仇,会到那种你想让我死的地步?”
雀儿冷冷地说:“你一辈子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未入**前,家里有父母呵护,学校里又有一群臭男人捧到心尖,入了**,你备受许多人的爱护,甚至居然还流行‘谁和月儿上床谁才算是在**里混个人样’的说法。像你这种一生幸运的女孩,哪会知道我们这种悲惨人的心态呢?”她站起身来,围着她转了一圈,又说,“看你现在躺在肮脏的泥水里,无助、冷清,和你之前的那种生活真是有着天壤之别,我居然……居然有一丝可怜你了。”
月儿坐了起来,暴雨摧残下依然不改她的孤傲,她说:“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雀儿从一个男生手里拿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亮在月儿面前。
她把冰冷的刀尖贴在月儿的脸上,温柔地说:“我真想毁了你这张脸!”
月儿冷笑鄙视,神色淡然,仿佛她已将生死都置之以外。
柳臻实在不忍雀儿毁了月儿的容貌,抽开吴信涛握住自己的手,跑到雀儿跟前,吴信涛骂句“笨蛋”连忙追了过去。
柳臻压住雀儿手里的匕首,说:“雀儿,你都将月儿弄成这样了,已经够了!”
雀儿想不到柳臻会冒着危险拦着自己,对他起了欣赏之情,笑着说:“我可以饶了她,那你愿意和我上床吗?”
吴信涛马上随合,在柳臻耳边说:“你就答应吧,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咱们是学理的,这点帐还算不清楚啊?”
柳臻坚决地摇摇头,说:“算我求你,饶了月儿吧。”
月儿厉声说:“柳臻,我和你又不是很熟,不就是送了你一幅画吗!我不需要你来替我求情,我也不需要求情!”
雀儿受不来别人施以这种小恩小惠搞得场面多感人似的,刀尖一转,在月儿的脸上划了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月儿哼了一声,鲜血滚落满脸。
柳臻慌了,找不到干的卫生纸,慌忙用衣服按在她的伤口上。月儿丝毫不担心自己以后会不会破相,只是不明白地看着柳臻,过了半晌,才说:“你为什么这样关心我?”
柳臻擦掉她脸上的血,又有血从伤口处流了下来,他说:“你是一个好人。”
月儿苦笑说:“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柳臻摇摇头,说:“从你画的画我可以看得出,你的心地深处是善良的。也许是我看错了,但我也相信这种感觉。”
在那一刻,月儿恨不得想哭,但是她好像已经忘掉了怎么哭,眼泪在潮湿的眼眶里滴溜溜打转,就是流不下来。
柳臻扶起月儿,吴信涛已经和雀儿商量好了,大家就此罢手言和,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雀儿冷眼看着月儿被柳臻扶走,嘴角微微扬起,颇为得意。
月儿走了几步路,回头对雀儿说:“我的遭遇并不比你的差,只是我们都回不了头了。”
雀儿微微一愣,看着远去的月儿,陷入了沉思。
风声似乎小了下来,这雨总算停了。
柳臻抬头看着渐渐消散的乌云,月亮好像是突然跳了出来似的,如银的月光飘散下来。雨后的月亮似乎更加明亮耀眼,像是玉盘镶在黑漆的夜幕上。
柳臻问月儿:“你怎么知道你回不了头了呢?”
月儿不答,反而问他:“你知道上官雨薇吗?”
柳臻说:“认识,怎么了?”
月儿淡淡地说:“她和我遇到的遭遇是一样的,她都回不了头,何况是我这样泥足深陷的呢?”
柳臻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上官雨薇早就重新来过了。”
月儿感到一点意外,说:“怎么会呢?虽然我不认识她,但她怎么可能会突然回头了?”
柳臻说:“是她的男朋友改变的她。你要是认识她,你就会知道你俩是一样的女生。希望你会像她那样振作起来。”
月儿开始仔细端详柳臻的表情,似乎想从中找到一点瑕疵证明柳臻是言不由衷,可看他一脸正经,似乎不像在讲套话。她微微一笑,说:“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想想你说的话。”
这时一缕紫藤花的幽香不知道从何处飘来,月儿笑着:“好香啊。”长长的血痕清晰可见,但掩盖不了她面若桃花,柳臻觉得月儿本人离传说中说的相貌有些差距,但也不枉那些不知她相貌的男生空自臆想了。
有月、有云、有花香,此时此景,他想起吴信涛曾写过一首诗,那首诗里面有句话他记得比较清楚:花不雨溅梅不香,月无云施夜无霜。
也许苦尽甘来就是这个意思吧。
然而这首诗的作者似乎并未觉得他的诗与这时的景不谋而合,他拧着袖口处的雨水,兀自骂道:“这什么鬼天气,这雨早不他妈的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