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臻打着深深哈欠,小心翼翼地穿过课桌之间的狭窄空隙,费了极大的力气,这才回到自己座位上。前排的秋静沉沉地睡着,睡梦中手还在驱赶着落在脸上的苍蝇。温馨一手支着脑袋,正在聚jing会神地做着习题。
“温馨,我怎么看你从来没睡过午觉啊?”柳臻轻声问道。
温馨停下手中的笔,小声说:“我从来不睡午觉的。”
“那你下午的时候不困吗?”柳臻不免好奇起来。
“不困啊,反而jing神抖擞呢。”温馨一笑说道。
“服了你了,我无论夏天还是冬天都要睡一会儿午觉的,要不然下午我会困得就像一条哈巴狗似的。”
温馨呵呵一笑说:“我说你这是啥比喻啊?不过你真是一点没变,初三的时候你就爱睡觉,上课睡下课也睡,真不知道你晚上都干嘛去了?”
柳臻回想初三那会儿,笑笑说:“不是吧,我有那么爱睡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很多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世界上不一定最懂你的人是你自己。”温馨对他眨了眨眼,笑着说,“这话你一定要记得哦,兴许以后对你很有帮助呢。”
柳臻看她眨眨眼,显得俏皮可爱,她的美不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气息的清丽,顿时脑海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从头到尾只和温馨聊了十几分钟的话,就右手伸出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装作一个大哥哥似的,说:“妹妹你说得……太对……对了……”立时反应过来,姗姗地将手撤了回去。温馨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拘谨地转过脸。
柳臻正想措词道歉,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呼呼之声。他顾不上对温馨道歉,站起来想瞧是谁在打呼噜。温馨也注意到了,回过头问道:“这是谁啊?”
他摇摇头,低头一瞧,正见柳晓风仰着头靠在桌子上张大着嘴巴呼呼睡着,嘴角不断地流着哈喇子,顺着脖子淌在书本上,两条长着黑漆汗毛的粗壮胳膊在桌子下方摇摇晃晃。温馨掩口嗤笑,说:“呵呵……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午睡的时候还能打呼噜。”
柳臻暗自责怪这柳晓风真是丢了柳家的人,一点儿形象都不注意,想到谢思芸当初也是这般不修边幅,她要是认识柳晓风,肯定会成为一对欢喜冤家。想到和谢思芸那过往的种种美好,嘴角不由得微扬。但他环顾四周,发现许多人被呼噜声惊扰,责备和疑惑的眼光朝他们这儿直she过来,当下手背拍了拍柳晓风的脸,将他唤醒。然而他的头猛地一摆,依旧睡得和死猪似的,不过呼噜声倒是不响了。
过了一会儿,孙汶如旋风般的冲了过来,坐在位子上,将柳臻拉到身边,凑到他的耳边说:“我告诉你件事,我刚才问了问我们邻桌的那两个同学在哪毕业的,原来他们都复读了两年。后来我继续问下去,发现这一排座位的同学除了我俩都上高五啦,这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关键是这些人都是一中毕业的。”
“佩服,佩服!一中果然是牛人辈出,要是让我上高五,打死我也不干!”柳臻一眼望尽这一排的同学,越来越觉得这几位同学年龄不大,但刚脱去青chun期稚嫩的脸已满是成熟沧桑,估计早已失去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如果说高三是一场旖旎噩梦,高四是一场浴火重生,那高五无疑是一场脱胎换骨。
两点十分,上课铃准时响起,还在沉睡的同学开始稀稀拉拉地被扰醒,数学老师踩着铃声而来。
这个数学老师又矮又胖,卷曲浓密的头发亮油油的,和韩江明的柔顺短发有所不同,说话cao着一口的x普,但别小瞧了这老师,他是梅村中学数一数二的领导,学校凡是举办什么活动都是他一手cao办。就像郭达的小品里说的那样,但凡领导都有一个锃光瓦亮的脑门。一言中的,其实这个数学老师早在三十岁那年就已谢顶,此时在他头上的只是一撮假发。
领导就是领导,虽然不当值班主任,但和韩江明这样只是优秀教师相比,那自然要高出一个等级。在他那年代就能当上领导的,那绝非是泛泛之辈,其教学质量和经验自然不会太差。柳臻自然而然就想到这一点上了,心想这一年能遇到这样的数学老师,也算知足了。
数学老师一进班,丝毫不和学生打招呼,也不自我介绍,开口就说:“你们数学书带来了没有?”还未等学生回答,他又继续说,“今天,我们复读的第一个内容是……”接着他将这节课程的名字写了下来,众人一见这字扭扭捏捏颠三倒四,顿时晕了下来,要不是提前知道,真不敢说自己能认出这些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