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贴身的小清与小玉之外,东厢房里头便没有了其他的奴仆,而刘疏妤刚来北宋的王宫不久,所能带走的,也就只有那一身前来和亲的锦衣了。锦衣如火,却是温不了心口下头最无边的冰山之冽。
她回头看着墨色的木门轻轻闭合,将满园的景色锁在里头,雪压枝头的纯净之色,只怕是再也瞧不见了吧。刘疏妤垂下眼睑,所有的落寞尽数毁之殆尽,现在所要面对的,就是司采女了。
小清对王宫极其的熟悉,刘疏妤四下开始打量,路过了那条长长的官道,那一日烟雨朦朦油纸伞下的彷徨,还历历在目,只是现在,物是人非,已经不是那个刚进宫来和亲的公主,而是即将参与后宫夺战的容采女。
母妃说,身在其位,便谋其事。居于赵天齐的后宫,她就要扮演好自己的新角色,行步踏前,全在自己。
锦绣阁处在御花园的正北方向,经过这条官道,穿进幽深的小花园,便就能远远地看到墨色殿脊上头的那漆黑的铜制脊铃,脊铃如墨,衬得周遭染上肃穆之色来,满园寒色,是以她今后的住处了。
刘疏妤刚一踏进锦绣阁的门槛,还未走两步,迎着来的,就是冷凉透明的水波,水珠遍洒地界,使得气息更冷上了几分,眉头微皱,怎么,她一来就给她的吓马威么?
“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啊。”小清冲上去就揪住那名手上还端着铜盆的宫女,那宫女一脸的委屈,带着眼泪珠子望着刘疏妤。
“小清。”刘疏妤开口出声,小清顺势一甩手,那宫女狠狠被扔在了地上,刘疏妤心下微叹,她最见不得的就是人家流眼泪,只不过,这宫女八成也是不注意就倒了上来。
“哟,这不是容采女么,怎么,刚来本妃这里,就端起架子啦?”司连琴一身浅粉色的冬日小袄在刘疏妤的面前现了轮廓,听到这口气,刘疏妤欲准备伸手拉起宫女的动作被打断,她缓缓一笑,将温婉做足了。
“岂敢,锦绣阁是司采女姐姐的主位,客随主便,疏妤怎么会逾矩呢,疏妤看地上有水色,原本是想要她注意脚下,却不曾想竟然使得她滑倒,还请姐姐不要责怪疏妤的这无必之失。”
司连琴的思想从来认为宫女与她的身份不对等,刘疏妤心下轻笑,此番来锦绣阁,必得先要自保了,那么首要目的,便就是收买人心。
刘疏妤之所以要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就是这个道理,但凡是宫内之人,必得有自身的用途,司连琴的身侧如若放有一两枚眼线,于她行事,总归是好的。
“哪里敢怪罪你啊,君上可是当着本妃的面抬你的位份,怎么着本妃也不会拂了君上的意思,你说是吧,容采女。”说着,司连琴弹了弹玉白的手指头,纤纤细指,看上头仿如玉一样白净。
“君上如此,是在疏妤的意料之外,还望姐姐多加提点才是。”刘疏妤将头埋下去,现在看来,司连琴根本不足为惧,手段阴沉自有治的办法。现在司连琴是主位,得给足了她面子才行。
“哼,行了,本妃还得去给王后娘娘请安,就不奉陪了。”说着,一甩手里的锦帕,带了宫人就欲准备出去,路过那跌在地上的宫女,含沙射影地骂了一声,“不长眼力劲的东西。”
不长眼力劲?刘疏妤一把扯住正准备开口说话的小清,眼风一扫,示意她不要开口说话,司连琴这般作为,难不成要跟她一般见识不成,成事在人,谋事嘛,想来也应该是在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