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乐怔怔地看着铜镜中的那张脸,小巧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水润的杏核眼,嘴唇粉嫩,肌肤白皙如雪,镜中的女人无疑是个美人儿,可是白乐乐却觉得那镜中的脸陌生地可怕。
心底的冷意止不住地升起,小手不自觉地抚上那陌生的面颊,她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里穿越,努力完成着任务,她顶着一张张陌生地脸孔,修正着她们错位的人生,她早已记不清,她原来的模样。
“系统,能让我看看我原来的样子么?我怕我会忘记了。”
系统沉默了许久,白乐乐几乎以为它已经拒绝了她,她颓然地垂下眼帘,却看见眼前的铜镜仿佛波纹一般荡漾开来,一张女孩子的脸浮现出来,那张脸极其平常,宽宽的脑门,粗粗的眉毛,细细的眼睛,塌塌的鼻梁,厚厚的嘴唇,原来这就是她真正的样子,还真是平凡啊。
白乐乐看着镜中的那张脸,眼眶不由得湿润了,那才是真是她。身后传来翠英慌乱的声音:“小姐,你怎么哭了?是翠英弄疼你了么?小姐……”
白乐乐回神,看着眼前慌乱的丫鬟,轻笑道:“没事儿,只是想起前几天看得话本儿。”
翠英松了口气,嘟囔道:“小姐你可吓死翠英了。”
白乐乐轻笑着,随手挑了一支发叉插到头上,看着镜中那抿唇而笑的少女,白乐乐暗自叹了口气,收拾好低落地心情,说道:“走吧
香波院正屋,白乐乐刚一踏进屋门,身子还未站稳,便听见白宰相不悦地道:“还要长辈等着你用饭,怎么如此不懂规矩。”
白乐乐抬头,便看见白宰相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对她怒目而视。
白乐乐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白宰相又发什么神经?目光微微转移,便看见柳姨娘眼底来不及掩去的一抹阴毒之色。
哦,原来是这主儿不快活,撺掇白宰相给她麻烦了。
此时与白宰相对上实属不智,若是她与白宰相的关系持续恶劣下去,岂不正正随了柳姨娘的愿?眼珠一转,白乐乐屈膝行礼,陈恳道:“女儿知错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眼前这个男人好歹也是这身子的爹,被他教训两句也没什么大事。
见她这般乖巧模样,白宰相也不好在发作,转头对一旁侍立的丫鬟道:“摆饭。”
丫鬟退了下去,柳姨娘起身,扶着白宰相朝饭厅走去。
白乐乐起身,随着二人往饭厅走去,路过白幽然身边时,白乐乐扫了她一眼。
只见白幽然衣着淡雅,头上挽着简单的发髻,身上并无一样装饰,只在耳朵上带着一对儿小小的珍珠耳坠。见白乐乐走过她身边,白幽然站起身来,屈膝道:“长姐。”
白乐乐微微颔首,也不多说什么。
见她如此,白幽然咬牙,眼眸中闪过一丝恼怒,很快她便敛去眼中怒意,起身,随着白乐乐一并朝饭厅走去。
四人依次落座,只见柳姨娘理所当然地坐在了白宰相的身侧,白乐乐心底浮起一丝冷意,这个柳姨娘,还真当自己是这相府的女主人不成。
白幽然双眸中染上一丝水光,咬着唇说道:“父亲,昨日之事是然儿做得不对,请爹爹莫责怪姐姐。”
白乐乐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儿的笑容,且看白幽然怎么颠倒黑白。
“昨日我见长姐与姨母一起,我等了许久,她们都未曾出来,我以为长姐与姨母许久不见,必定有许多话要说,许会共乘一辆马车回来,因此便先行离去,回来之后,我又在门口等了许久,哪知左等右等,长姐都未回来。是幽然做得不对,请父亲责罚。”
白乐乐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么三言两语,便想将责任推卸掉么?且不说程府与白府一南一北,哪有什么顺路之说,便是她要同姨母一阵回去,又岂不会告诉她?
若是没有晏慕山出手相助,她和翠英二人难道真要用脚走回来么?
“然儿,你莫自责,这事儿怪乐乐未与你说清楚。”白宰相看着眼眸含泪的白幽然,声音便软了几分。
白乐乐目瞪口呆,这么一通颠倒是非的话,白宰相居然信了?她真怀疑白宰相这个宰相之位到底是怎么坐上去的。
白宰相淡淡地扫了一眼白乐乐,这个女儿也是好的,可是怎么糊涂到和三皇子搅合到一起了?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昨夜在公主府许多人看见了白乐乐上了三皇子的马车,即使他们原本不知白乐乐是谁,只要有心便能查出她的身份,若是这事儿被有心人传到五皇子的耳中,岂不会让五皇子与他起了嫌隙?
当今皇上年事已高,京都里暗潮涌动,太子去年病逝,二皇子身子孱弱,也是个不抵事的,三皇子才智手腕极好,可惜母妃的身份实在上不得台面,四皇子早夭,只有这五皇子,母妃贵为皇贵妃,琴贵妃的母家地位极高,先祖跟随大靖朝的开国皇帝立下汗马功劳,宋家绵延几百年,昌盛不衰,时至今朝,宋家虽有颓败之势,却仍不可小觑。
他正当盛年,若没有这从龙之功,新皇登基之后,他这宰相之位也是岌岌可危。
想到此在,回头在看这长女,便觉得有些碍眼,好好的一个女儿家,不顾闺誉,私自上了男子的马车,真真是丢了他的脸。
白乐乐自然不知道白宰相心中所想,她端坐在座位上,看着丫鬟将散发着热气的菜肴一道道放到桌子上。
这些菜肴色香味俱佳,白乐乐却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起身,朝着白宰相道:“若父亲没什么事儿,女儿先回去了。”
“坐下。”白宰相重重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喝道。
白乐乐瞳孔微微一缩,来了。
这么想着,白乐乐面上带着一抹惊慌之色,战战兢兢地落座。
白宰相环顾四周,缓缓地道:“过几日,我将迎娶程家三小姐,程雪凝。”
白宰相话一出口,柳姨娘与白幽然俱是一呆,怎么与她们预想的不同?
只有白乐乐面不改色,这事儿她早已知的,只是她眼下也有些摸不清头脑,这个白宰相究竟唱得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