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发簪正巧滚落在刘嬷嬷的脚边,刘嬷嬷俯身拾起发簪,恭恭敬敬地递到程雪凝面前,程雪凝扫了一眼那纯净无限的红色玛瑙,目光随即转移到歪倒在地的柳姨娘身上,她薄唇轻启,声音虽是不大,却犹如万斤巨石一般压在柳姨娘的心中:“柳氏,你好大的胆子,这正红色也是你一个妾侍可以带的?”
妾侍不能着红,柳姨娘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带这正红色大发簪,显然已是逾越,程雪凝就是此时发卖了她,别人也挑不出一丝理来。
柳姨娘此时方知怕了,白宰相此时不在府中,程雪凝想要收拾她,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她哪能不怕?她原本以为程雪凝不过是个小姑娘,便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面上虽是恭敬,心底却对她极其不以为然,谁知她比起她那个废物姐姐却是个厉害的,入府第一天,便收拾起她来,丝毫不顾及子乔的情面。
“回夫人,妾错了,这簪子是子乔送与我的……”柳姨娘一时心慌,却将白宰相的名讳喊了出来。
程雪凝眼中闪过一丝利芒,寒声道:“刘嬷嬷,掌嘴。”
刘嬷嬷是程雪凝娘家带来的,对这柳姨娘自然没有什么惧意,她提留小鸡一般将柳姨娘拽起来,反手便甩了她四记儿耳光。刘嬷嬷下手毫不留情,不过片刻,柳姨娘脸上便高高肿起,唇畔一丝殷红的血丝流了下来。
柳姨娘被彻底打懵了,她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嬷嬷,失声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刘嬷嬷眼中带着一丝鄙夷,说道:“奴婢不是东西,奴婢是夫人的贴身嬷嬷,奴婢虽是个下人,却也紧守下人的本分,丝毫不敢逾越。你虽是顶着姨娘的身份,却也是伺候老爷夫人的,如今当着众多妾侍奴仆的面,你在夫人坐着不说,甚至带了只有正妻才能带的首饰,这也变罢了,夫人仁慈,念在你伺候了老爷这么多年,便打算饶了你,谁知,你却直呼老爷的名讳,老爷的名讳岂是你这种身份能喊的?”
被刘嬷嬷这一通抢白,柳姨娘的里子面子算是全掉光了,周围站立的那些侍妾,虽然面上不显,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叫她难受极了,想她掌握相府四五年,这些个妾侍哪个不看她的脸色过活?如今她吃了亏,这些人却没有一个肯伸手帮她,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她们一个个发卖出去。
白乐乐嘴角微微勾起,白幽然罚跪,柳姨娘挨打,这场宅斗大戏精彩纷呈,收拾了这两个人,却叫他们挑不出一丝理来,这种手段,这种心机,她拍马也是赶不上的,没想到程雪凝那副娇弱模样下掩藏着彪悍的御姐之气,啧啧,看着柳姨娘和白幽然吃瘪,她真真觉得舒爽,不用自己出手的感觉真好。
不过,程雪凝如此彪悍,最后却仍旧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白幽然的手段也不容小觑,只是不知道今次没了晏慕山帮忙,那些个围绕着她的男人们,谁会帮她出头。
白乐乐沉思着,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程雪凝毁在白幽然手中,得想个办法提醒她注意才是。
被遗忘许久的白幽然见柳姨娘吃瘪,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推开了刘嬷嬷,她搀扶着柳姨娘,冲着刘嬷嬷喝道:“你这个老刁奴,我娘虽然只是个姨娘,也不是你能轻贱的,等爹爹回来,仔细他扒了你的皮。”
“我还不知道,一个小小的贱妾,居然能当得起你一声娘。”程雪凝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眼眸中一片冷意,白幽然已经彻底得挑起她的怒火,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几次三番顶撞她不说,居然叫一个卑贱的侍妾为娘,这件事儿若是传出去,她的颜面何在?
“春桃,夏竹,二小姐魔怔了,请二小姐到佛堂清净几天,等二小姐彻底清醒了,在请她出来。”
程雪凝三言两语便决定了白幽然的去路,白幽然张口欲辩,却被柳姨娘拉住了,她朝白幽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暂且忍下来,她自有办法。
春桃夏竹上前,白幽然恨恨地扫了一眼程雪凝,也不告退,径自朝外面走去。
之后程雪凝又罚了柳姨娘半年月俸,又以柳姨娘不懂规矩为由,指派了刘嬷嬷前去教导柳姨娘为妾守则,柳姨娘心中虽是愤恨不已,却生生忍了下去,憋屈地被刘嬷嬷等人押回了香波院。
处理完柳姨娘母女二人,程雪凝又点拨了其余几个姨娘几句,那几个姨娘见嚣张如柳姨娘都在程雪凝手下吃了亏,便不敢多生什么心思,规规矩矩地受教,程雪凝见此,满意地点头,说了几句,便打发了她们下去,只将白乐乐留了下来。
程雪凝面上冰霜褪去,笑着招呼白乐乐:“乐乐,到娘这边。”
白乐乐心中大囧,程雪凝也不过比她大了几岁,叫娘神马的,实在太有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