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贞儿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本以为两个人再也不会见面,可是当四目相对的时候,万贞儿还是下意识的躲闪着朱见深的眼神。毕竟朱见深不是电脑文档,只要按下确认删除就能毫无痕迹的。一个呱呱坠地就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纠缠了几十年的人,不管万贞儿愿意不愿意正视,朱见深都已经在她心里留下深深地痕迹。
没有的预感的愤怒咆哮质问,朱见深很平静的看着万贞儿一会,他像是在看个很久不见的朋友或者亲人,朱见深上上下下的看着万贞儿,从她头上很随意的发髻,到身上随意的穿,虽然料子很好,可是式样简单。她再也不会特别在意自己的外表。当初做贵妃的时候,万贞儿下意识的很在乎自己的外表,她下想别人看出来自己和朱见深生长得太有差距。
如今万贞儿离开宫廷,对于自己的外表也不用太过关心,整个人放松下。虽然没了以前的精致美丽和金碧辉煌。但是没了那份紧张,万贞儿更优雅从容了。只是把朱祐极从水里面捞出来,她身上么那么整齐。在朱见深眼前,万贞儿下意识在意起来自己的外表。伸手拢下散落下来的头发,万贞儿一转眼看见袖子上被蹭上来水塘边上青苔和水渍。
她微微皱眉,拿着手绢擦擦衣袖,见着万贞儿的动作,朱见深的嘴角控制不住往上翘起个满意的弧度。多么熟悉的动作和深情,朱见深想起来,当初在宫外的时候,万贞儿不放心别人洗衣裳,他的衣裳都是贞儿亲自动手。每次万贞儿洗衣裳自己就在边上捣乱,每当自己把水弄在她衣袖上,她也是这样。“万万,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朱见深脱口而出这句话,但是话音未落,他有点后悔了。
岁月的痕迹还是不可遏制的在万贞儿的脸上留下痕迹,以前精致的胭脂香粉掩饰还看不出来。一旦万贞儿洗尽铅华,眼角眉梢的细微纹和不在紧致饱满的肌肤,她再也不是那个朱见深印象里面的万万了。“哦是么,怎么可能有不会改变的人呢。”万贞儿对上朱见深说错话手足无措的表情,有点失落的笑笑。女人都在意自己生的外表,她在朱见深面前这种在意尤甚。只是万贞儿以前掩饰的很好,一般人不会察觉罢了。
“阿爹,你说的是真的。阿娘没——”朱祐极被扔在被窝里面不闻不问,他决定发声,怒刷存在感。只可惜小鸡一张嘴就说错了话,剩下的话被朱见深硬生生的给捂住了。他看着裹在被子里面的儿子,黑着脸张嘴就教训起儿子来:“和你说的什么,你阿娘早就和你说不准在水边玩,跟着你的奴婢呢?怀恩死到哪里去了?”朱见深拿着皇帝腔调训儿子了。
“哼,阿娘,阿爹凶我。阿爹说我能出去玩一会,别闹成格就成了。阿爹比不是和我说要是我整天在屋里闷着阿娘不会听见我的声音,她就不会出来么?”小孩子的眼光是最敏锐的,他立刻权衡出来现在那个靠山更硬。被儿子揭穿了心事,朱见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不过做皇帝是最能磨练厚面皮的,朱见深很快的恢复正常,对着儿子一瞪眼。小鸡识时务的闭上嘴,裹着被子眼巴巴的看着万贞儿。
“我给你把衣裳找出来,小心着凉了。”万贞儿心里已经把初见朱见深的惊慌,担心,无措都平复下去。看起来皇帝早就知道自己的诈死,整个天下都是人家的,她逃是逃不开了,与其做鸵鸟不如坦然面对。可是朱祐极的衣服都被胡乱的放在一起,万贞儿打量着凌乱的柜子已经无言了。
“这些都是干净的衣服,一路上我不想带很多人,好些事情都是亲自做的。”朱见深从衣柜的深处挖出来几件看起来干净可是形态凄惨的衣裳。万贞儿无奈的接过来,她扫一眼边上恨不得把找地缝钻进去的张敏,张敏明显的哆嗦一下,结结巴巴的解释着:“陛下要亲自带太子,什么也不叫奴婢们插手。”
这些衣服全是朱见深整理清洗的了,万贞儿诧异的看一眼朱见深,忽然心疼起来朱祐极了,她能看见活蹦乱跳的儿子也是个奇迹。“我虽然平常不用做这个,可是并不代表我什么也不会做。记得以前在宫外的时候,可是你教我自理的。”
那是我在做最坏的打算好不好,万贞儿预备万一要朱祁钰预备对侄子下黑手,她打算带着朱见深跑路。逃亡生涯可不是出去旅行,她不能带着个什么都有要人伺候的小拖油瓶跑路。谁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因此万贞儿特意叫朱见深学习下生存能力。不过后来一切都按着既定的路线发展,朱见深做了皇帝,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以前的事情历历在目,万贞儿深吸口气把心里翻腾的心思压下去,这不是想当年叙旧的时候,雨化田这个时候在宫中,朱见深不会把他给——万贞儿心里火烧火燎的担心,可是她不能露出来一点异样。给孩子穿上衣裳,姜汤已经煮好了,万贞儿叫怀恩来喂朱祐极喝姜汤。她需要和朱见深单独谈谈。一看母亲要离开自己,朱祐极顿时急了,他伸手紧紧地抓着万贞儿的手,带着哭腔说:“阿娘不要走。”朱祐极现在还是晕乎的,当父亲和他说要带着他去找阿娘,朱祐极开始认为是阿爹想念阿娘想的糊涂了。不过能出去玩,还是很好的,朱祐极对朱见深半信半疑的踏上了南下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