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是当第二天一大早,两人真的坐上了前往H市的动车时,陆平川却感到有些格外紧张而畏缩——他甚至有些懊恼为什么没有将会面日期再延后个一两天,好有更充分的时间来进行心理建设……两人买了准备一路上喝的矿泉水和饮料,他上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全喝完了。司徒南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宽慰道:
“犯得着这样么?只是去见个面而已。咱们兄弟多大的场面不都趟过来了,这点小事儿你至于紧张成这样?”
“……不是,这跟那些都不是一回事!”陆平川伸手稍微松了松喉结处的领带扣,又下意识地抓了两把已经用弹力素定型的纹丝不乱的发型,“那些事我都没怎么怕过,因为大不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可是这回……要是弄不好的话……”
“你要实在不放心,就推说感冒,嗓子疼,坐在那儿别出声就行,话都由我来说。”司徒南知道陆平川心思重,也不好在车厢内把话说的太明白,便只能如是作出安排。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转眼便到了,两人下了火车又上了出租,紧走慢赶了好一阵,终于赶在中午前找到了朱耀明未婚妻的暂住地。
走下出租车之后,陆平川开始抬头打量这个被常绿树木掩映的老式小区的一草一木——这里的建筑明显建于上个世纪末,斑驳的墙面留下了夏天暴雨和爬山虎的残迹,通往住宅楼的水泥路面裂了好几道,没有停车的空隙,两人只能徒步往里走。这里唯一的优点大约就是距离H市最好的骨科医院只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据司徒南所说,朱耀明的未婚妻就在这栋楼某个出租单元内静养,必须等到四次手术都完成后,才能进行下一阶段的恢复治疗。
踏上照明不足的楼道,陆平川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来到了一扇铁门前,司徒南回头看了一眼,最后叮嘱他道:“如果没想好要说什么,那就啥都别说,聊天的事儿交给我,放心!”
陆平川感激地点点头,他知道司徒南特地带他来这里,就是为了了却他的一块心病,只是他自己都没想到,当真的要面对昔日好友的遗孀时,自己心中那派遣不去的压力,竟然会如此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