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烈看她神态亲昵,不觉心神微荡,便放了笔,握着她的柔荑,低低笑道:“朕如何不知?你前头摆了好大一场阵仗叫朕知道你的厉害,如今朕还敢惹你呢!”萧清婉将手抽了回来,说道:“折子批完了?就发起讪来了!”赢烈索性凑了过去,硬挤在她身边坐了,笑道:“横竖今儿也没什么大事,就放到明天批也还不妨碍。咱们先说说话儿。”说着,便搂着她纤细的腰身,闻到她头上淡淡的香气,不禁心荡神驰,又低声问道:“你换了头油了?使的什么,这样好闻。”萧清婉为他挡了光,推了他一下,说道:“今儿才洗了头,怀着身子不敢使东西,叫人把茉莉花拧了汁子倒在水里的。皇上不要这个样子,臣妾还要做活呢。都几年的夫妻了,还这样眼馋心热的!”
赢烈听说,低头看了她手里一眼,见是一只绣了双龙抢珠的童帽,不觉叹道:“打那两件寝衣之后,你是再不曾与朕做过什么了。朕身上如今戴的、挂的竟都成了针工局出来的了。”萧清婉浅浅一笑,说道:“宫里这么多巧手的姊妹,皇上还愁没得戴?到哪个心上人跟前说一声,还不堆山填海也似的送来了?臣妾如今身边这两个孩子,眼瞅着又要添上一个,哪里有这样多的功夫。”赢烈听了这话,甚觉不是滋味,说道:“朕如今在你眼里,是越发的没地位了。”说毕,便将她手里的针线夺下来,往绣筐里一掷,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睡了罢。”
萧清婉只得说道:“没过三个月呢,晚上睡觉须得老实才好。”赢烈说道:“这也罢了。”话毕,便叫宫人打水进来服侍。
二人梳洗已毕,明月送了一盏热水进来,自橱里拿出一支冰裂瓷葫芦瓶来,拔了塞子倒了一枚朱红色的丸药,和在水里化了,送到赢烈跟前。赢烈接过去一饮而尽。
萧清婉在妆台前梳了头,走来问道:“这药如今皇上是见天吃呢?”赢烈答道:“有时头疼,吃上一丸就能舒缓些,比旁的都好,就一直吃着。”萧清婉便说道:“这是襄亲王进上的,说是那边一个老大夫的祖传秘方。前回臣妾问方子,他说要不来。臣妾又让太医院的看了,说并没什么,这才放心。然而老话说,食药三分,皇上还是少吃的好。”赢烈想了想,说道:“倒也不觉有什么异样,旁时若无事,朕也不会吃它。”说毕,又笑道:“朕这偏头疼也有些年头了,朝政一紧便要泛起来,着实折磨人。太医院配的那些药,都是些八面风的,不疼不痒,也没什么大用。倒是老二送来的这个,很有些奇效。”萧清婉说道:“这也是襄亲王的一番孝心了。这两年来,他忠心为上,为皇上也着实办了不少事。西北那边,若无他在,还不知要怎么动荡呢。就看在这盒子药的份上,皇上也该对他和善些,才像个父子的样子。”
赢烈顿了顿,说道:“朕自然也明白,只是想起当年的事,心里就不痛快。”萧清婉道:“当年的事既是一场误会,皇上也厚葬了其母,这些事情放下也罢了。”赢烈摇了摇头,默然不语。萧清婉看他神色不愉,也就不再多话。
少顷,宫人将床铺收拾下了,夫妇二人睡下,一夜无话。
因赢缊挨了责打,受伤未愈,便在坤宁宫静养,并未上学。萧府里也传来消息,说萧澴吃了惊吓,回去之后便发起热来,卧病不起,再不能进宫。
萧清婉听说,便使了人到府中探视慰问。旁人见皇后教子如此严苛,连自家亲弟亦不宽恕,更不敢再任意纵容,于赢缊各种无理要求,亦不再随意答应。
赢缊在宫中养伤,虽不能玩出玩耍,但不必上文华殿念书,倒也很觉闲散惬意。且因萧清婉怜他有伤,倒加倍的疼爱起来。这赢缊虽日前吃了一场亏,心里生出几分畏惧,但看这几日父母宠爱更胜以往,便又有些旧病复发的兆头。
这日午时,前头送来午膳。赢缊看饭菜不合口,便皆没有胃口,闹着不吃。奶母宫人劝说无果,又无人敢担当,只得打发了一个上前头禀告皇后。
萧清婉问询,只一笑,说道:“太子既不吃,那便罢了。将午膳收到小厨房去,不必理会。”
众人得了话,方才彼此放心。
过了半个时辰,赢缊觉腹内饥饿难忍,又闹着要吃桂花糯米糕。这点心因不合时令,坤宁宫并不曾预备。服侍的宫人无奈,只得又去禀告皇后。
萧清婉早有预备,便吩咐了青莺一声。青莺答应着,就去了小厨房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