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同样破败的街门,走入坑洼不平的院子。院子不大,可拾掇的干干净净。
“桂花,玉娃来了,有个好消息哪。”柱婶在院子里扯开嗓子卖力的吆喝着,那大嗓门喊起来,还真有几分声震四野的劲头。
话音刚落,屋内走出一个中年妇女,正是桂花婶。桂花婶今年四十三岁,要搁在大城市,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可穷苦生活的摧残,却让这个农村妇女过早的未老先衰。被太阳晒得黑紫的面上皱纹横生憔悴不堪,整个人黑干枯瘦的,活像是一只钻了炕洞的老猫。
“大姐,你咋来了?”桂花婶颇有些意外,望着玉娃,好似猜到了点什么,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玉娃,来来,快屋里请。”
房间里东西归拢的井井有条,院里院外一样的干净利索,只是处处阴暗潮湿,散发着老房子独有的浓浓的霉味。
“家里地方小,坐坐,喝点水,哎呀,这杯子不干净。”桂花婶有些语无伦次,将一个杯子洗了又洗,才郑重其事的端上两杯热水。然后朝着屋里嚷着,“毓秀,来人了,出来出来。”
屋子里走出一个女孩子,约莫十五六岁,长相颇为清秀,面色有些蜡黄,方翔知道这是营养不良的表现。女孩儿的个头不算矮,身材很单薄,细胳膊细腿,好似一阵风都能吹倒。
“玉娃哥,你好。”毓秀有些怕生,怯生生的打着招呼。
“你好。”方翔笑着颔首,望着紧张不安的桂花婶,笑着将来意道出,在桂花婶狂喜的眼神注视下,又道,“十亩西兰花从栽种到平日里的疏土浇水防病害,我打算都包给婶子。至于工钱…”
“玉娃,工钱你看着给,给多少婶子都高兴。婶子人笨,不过地里头的活,咱也拿得起放得下。要是这西兰花种不好,婶子一分钱也不要。”桂花婶早已是感激涕零,她跟柱婶一样,也是个急性子,说话就像是打机关枪,带着一股子爽快劲。
桂花婶痛快,方翔也不?嗦,笑呵呵的道:“那行,柱婶说桂花婶是个实诚人,看来的确如此。把活交给婶子,我也放心。”
“玉娃,你放一百个心,婶子一定把这西兰花给你拾掇的利利索索的。”桂花婶说着话,语调蓦的有些哽咽,眼角夹杂着泪花,“你大叔走了后,我跟毓秀的日子难着哩。找柳书记申请特困户补助,一年多了也没申请下来,眼瞅着毓秀要上高中了,婶子都不知道这日子该咋过,你这一次,真是给婶子雪中送炭…”
桂花婶子突然紧张起来,停口不语,望着毓秀,紧张兮兮的道:“毓秀,雪中送炭这词用的对不对?”
“对。”毓秀抹抹眼泪,憋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方翔与柱婶也被桂花婶子逗得笑出声来,只是方翔这心头,却总有几分悲戚戚的感觉。
……
十亩西兰花的种植,也不是个轻快活,加上桂花婶家里还有三亩庄稼,方翔另又招了一个妇女,和桂花婶子一起忙活。
桂花婶子这样的庄稼把式干起活来,就是比方翔这半调子要来的利落的多。在地里头埋头苦干,对头顶高悬的毒辣太阳视而不见,就像是最为勤恳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为了避免那大群的瓶子草食虫奇观引人怀疑,方翔安排桂花婶子两人将这些瓶子草尽数移植、贴着祖屋的院墙一溜儿栽植,这样分散在十亩地的外围,就不会惹人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