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纪的办公室里忽然安静下来。

拍出这么大一个窟窿，高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不是担心郑纪会如何反应，他是发现自己的脾气似乎真的变大了。

脾气变大了究竟好在哪里坏在哪里，高帅还不太清楚，但变化却是真的发生了，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只需要一个发怒的理由就可以轻松造成这样的破坏，如果你这一掌拍在我的身上会是怎样一个结果？如果你面对的不是我，而是别人，是别的国家呢？你们的力量是强大的，一丝一毫的控制不当都会给国家和人民带来巨大的灾难。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在羑国引爆电磁脉冲弹我就不同意，可能事后你也听到了有人主张给你们惩罚的消息，没错，那就是我提出的。”郑纪刻板的声音再次响起。

高帅闻言看了郑纪一眼，郑纪并没有被刚才自己的怒火吓到，最少从表情上看不出来。不论这个人在对待他的女儿的事上是不是太过冷酷，最少胆识还是令人佩服的。

当然，高帅只是赞赏郑纪的胆识，他绝不认同郑纪这个人。并非高帅不知道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的区别，他将徳国人的消息上报的时候就曾经做过一次选择，那一次也让他深刻体会到身为一个决策者在两难的情况下作出最终判断所需要的决心和所背负的责任。但郑菁这件事和陈敖有着本质的区别。隐瞒陈敖的失踪就等于隐瞒下了徳国人的行踪，这很可能会给国家在安全上带来巨大的危险，所以在陈敖和整个国家人民的安全之间，高帅选择了后者。但换回郑菁却并不会给国家造成什么损失，正相反，郑菁的回归只能增添起源的战斗力，让申国的神通团队更加强大。

这才是高帅最在意的，郑纪所斤斤计较的不过是他个人的名声，是不愿意被人指责说公权私用。郑纪拖延谈判并不是真的在为国家争取利益，他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牺牲他自己的女儿。

郑纪在人情上的冷漠却让高帅失望和不齿，现在郑纪更是直言当初传闻中要对自己在阿博加斯特行动中的表现进行处罚的就是他，这简直让高帅的怒气更盛。

“你是不是很愤怒？”郑纪看着高帅：“可你有没有察觉到你在这个办公室里就没有一点对我的敬畏？”

“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神管委的主任放在心上，因为你根本就不担心我会拿你怎么办，你根本就没有将我当作真正的领导，你甚至敢在我的办公室里将桌子打烂。”郑纪自问自答，说话间还用余光瞥了眼办公桌，坚硬的实木在高帅的手下不堪一击。

“神管委由我负责，神管委成员的谈判工作也由我负责，在我还是神管委主任之前，我的决定就是最终的决定，你必须遵守。可你显然不这么认为。为什么？因为你有强大的力量。很强大的力量，那也正是你的依仗，因为你的强大，所以你的心态变了，不论你自己有没有发觉，实际上你都已经自我膨胀，在你的眼中，我这个神管委主任并不算什么，因为在你的眼睛里只有神通拥有者和普通人之分。”郑纪说道。

即便没有郑纪，高帅自己也发觉了，如果没有神通的降临以及这一个多月的经历，高帅相信自己此刻绝不可能会向自己的上司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过高帅并不认为他今天有哪里做错了，这涉及到他的原则：“我身为神通拥有者确实有别于普通人，所以我比普通人更加克制，我对自我的要求也要高过一般人。至于对你的敬畏，你没有资格要求我。你为了一己之私牺牲郑菁，我看不起你这个人，你为了一己之私牺牲国家利益，我看不起你这个主任。你的人和职位都让我看不起，自尊者人必尊之，你不自尊，我又怎么能尊敬你？”

一开始高帅只是因为郑纪为了名声刻意不关心郑菁而生气，那时候他还不至于会气到拍桌子。但当他说出了对徳国人的判断，以及对羑国很可能会成为被袭击的重要目标之一后，郑纪还是无动于衷，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前者只能从情理上谴责郑纪亲情有缺，但最少他还是以国家利益为重，但后者却让高帅认识到郑纪这个人也并非以国家利益为重，在他的眼里，只有个人的私利名声最重要，为了名声，他可以不顾女儿的安全也可以不顾高帅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