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霆告诉顾涧,永平帝下旨抄了张家,将一巨龟运到京城。结果,那老龟也不知怎么回事,到了京城不上一月,就不吃不喝,精神萎靡;这还不算,七月,湖州知府上报,说张家桃花谷的乌龟忽然一夜间消失无踪。
顾涧震惊地问道:“真有此事?可是被人偷走?”
何霆摇头道:“若是被偷,怎会连小乌龟也不见踪影?那些龟儿子龟孙子都不见了,且未留下任何痕迹,你说可蹊跷?”
何止是蹊跷,这简直令人悚然震动!
原本张家获罪的罪名就是隐匿祥瑞,杀戮神龟,结果,把张家抄了后,前前后后不明不白死了许多人不算,这群乌龟还消失了,连京城的神龟也绝食待毙。其中寓意,让人不敢想象,永平帝更是寝食难安。
顾涧小声问道:“那张家……”
何霆摇头,轻声道:“之前还有人上折子谋求为张子易平反,可是出了这事后,皇帝只要一听个‘张’字就暴怒。”
事实是,永平帝想要下旨将张家满门抄斩,因不知神龟庇佑张家何人,尤其是张家长房好几个子女散落在外,故而没有贸然动手。
但他却下旨在各处搜拿张家长房在逃的长子和长女,张杨等人在流放地也被严加看守。
顾涧听了暗暗心惊,又感叹不已。
他斟酌言辞问道:“那这次出战……”
何霆苦涩地说道:“不过是做样子罢了。我军近两次都是主动出击,且大败南雀军,已经让他们心生忌惮。但若要令他们退兵罢战,却还不够。然眼下天气寒冷,军中又缺衣少食,根本无法支持大战。本将军想暂时休整几月,却又不欲敌军知我意图——若他们知道我军怯战,必定挥军来攻,因此只有摆出这强硬姿态了。”
顾涧听了恍然:这一战过后,双方怕是要休战过年。到明春才会再动兵了。
想南雀国退军。不把他们打瘫是不行的,他们可是瞅准了靖国现在南北受击,等着捡便宜呢!
********
且说黎章回到营帐,默坐良久,冷笑一声,让黎水召集第八营队长前来议事。
十个军汉,有二十多岁的。有三十多岁的,还有四十多岁的,虽然粗莽,却都不是莽汉,看向她的目光已经带了异样。
黎章也不坐,走到他们面前。将双手背在身后,叉腿站立,如玉柱般挺拔。
“各位一定奇怪,副将军因何不让第八营将士出战。本指挥使也不会跟你们解释,只告诉你们一句话,‘成功永远属于那些有准备的人’。从今日开始,本指挥使要严加训练你们。若想活命,就不要懈怠!”
见黎章目光森寒。想着他的勇猛无敌。还有……凶残——活活打死黄连,一拳击碎了卫江的肩胛骨。又当面质询何将军,才挣得这个指挥使之位,众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忙齐声道“遵命”。
一个队长赔笑道:“大人,我等这些日子都在勤加练兵,并不敢有丝毫懈怠。”
黎章嘲笑地望着他道:“不要以为我在求你们。连番大战,你们是侥幸逃得了性命。可是这仗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你能逃过这次,难保下次;逃得了下次,那下下次呢?还是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多想想如何练好本领,先保命要紧!”
众人听了浑身激灵:是啊,要是在战场上连命都不能保住,那跟随哪一个上官有何区别?
至少跟着黎指挥使,以他的勇猛凶狠,活命的机会好像更大一些。
魏铜率先抱拳应道:“末将一切听从指挥使大人安排!”
其他人也都大声应答,这一次声音浑厚整齐,比刚才振奋多了。
黎章把他们的转变看在眼里,十分满意,又交代了一番,才让他们散去。
黎水等他们走后,恨恨地说道:“都是踩低捧高的家伙!”
黎章淡淡地说道:“这是难免的。便是之前,我不也要趋奉何风么!谁知老将军是那样一个脾气的人,却把我看做狡诈小人。”
黎水撇了下嘴道:“那是他自己识人不明。一把胡子的人了,比我还没头脑。明知自己侄儿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查清事情原委,急慌慌地跑过来就胡乱判决,逼得大哥得罪人。”
黎章道:“他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侄儿是什么样的人,才对我判断失误。好了,不说他了。来,我教你使剑。”
黎水听了立即抖擞精神道:“嗳!大哥,我觉得自己的剑法最近长进了不少呢。”
黎章笑道:“那是你勤练的结果。我们缺的是力气,所以不能使用重兵器,只求身法轻盈灵活,每一剑都准确无误。你我都从小练习师傅教的拳脚功夫,也不是没有武功底子的,至少比那些招募来的军士要强多了,加上我们认穴准确,更能发挥优势。”
黎水点头,将手中剑舞弄了一番,笑道:“长此以往,我们也能练成高手了。”
黎章摇头:“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高手。我们只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