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些市井流氓,不入流的小角色,根本费不着大动干戈,脏了她的手。“滚!”她咬牙喊了一声,一松脚,那几个人瞬间屁滚尿流地消失了。酒馆内其余人也神情畏惧,离她最近的一桌人,竟然偷偷移开了位置。她哪里顾得上这些人,见那几个流氓没了身影,她一下子泄了气,坐在桌边埋着头,眼中点点沁出泪水。
脑子一团乱,谁都不可信,谁都欺骗她,连路边的小流氓都以为她软弱可欺!岑可宣觉得心中无比委屈憋闷,又无处发泄。闷了半天,最后竟然就那么趴在桌面上,全然不顾四周,一个人嚎啕大哭起来。
店中人从未见过这等场景,个个惊疑不定,又因方才一番打斗,无人敢上前询问,离店时个个小心绕开她,就连店小二也不敢上前询问了。夜已渐深,酒馆的灯火暗淡昏黄,唯有一个店小二用鸡毛掸子清扫着柜面,时不时奇怪地看她一眼:一个女子深夜徘徊在酒馆,任谁都会心生疑惑。
夜间风凉,轻盈泛白的柳絮飘过小酒馆,飘过她的发间,凄冷,冰凉。耳边出现轻轻的沙沙声,是有人坐在了她的面前。她抬起头,眼睛红肿,视线迷蒙,却仍瞧见白衣落下,蒙了一层淡淡的月华。
一弯幽冷的月,一个白衣的人。月,暧昧妖娆,人,绝代风华。
岑可宣抿了抿嘴,眼眸酸涩,一时无言。那个人在她面前拿过酒杯,提起酒壶稍稍倾斜,甄了一杯酒。他的神情那么自然,那么安宁,仿佛她不过在半江楼的石桌边睡了一觉,醒来时,他依旧静静地坐她的身边,微笑着看定她。
一瞬间,所有繁乱陈杂的情绪都被安抚了。
他没有那么好,只是在骗人而已。她心中如此说着,却偏偏管不住自己那颗跳动不已的心,即便用一盆冷水从头顶灌下,她想,她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和从未移开过的视线。她看见他停下酒盏,偏头微笑:“夜间独饮,不觉得孤单吗?”
柳絮从他面前飘过,轻轻落在桌面,静谧,安宁。岑可宣心口如同被什么装满快要溢出,眼睛酸涩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她觉得自己仿佛从噼里啪啦的热闹烟火之下辗辗转转,终于寻到了一处独僻的幽凉境地,所有的喧嚣倏忽被抛诸脑后,她的精神世界出奇地变得安宁沉静。
有些人天生就有这样的气质,令一切紧张不安都瞬间消散,好似世上诸事皆可随意搁置,再难以启齿的话,也都可以娓娓道来,变得不那么突兀,不那么难为情。
“我喜欢你……”风轻月白间,岑可宣就那么轻轻的将藏在心中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如同梦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