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灵活地翻页,然后记下要点,返回目录点选另一本书,然后和笔记上的内容对照,把思考的心得和疑问记录在旁边。这样的笔记凯伊已经写了密密麻麻一本。
金雪河的水波荡漾,让船往左侧稍稍倾斜,凯伊头也不抬伸手挡住从桌面滑落的源海之卷,继续奋笔疾书。上次分别之后,凯伊和米娜足足在昏暗的地下跋涉了三天,才走了出来,这一趟的收获是两个孩子再也不会怕死人了,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用躺在尸骨堆里,用脑壳当抱枕的。
他们离开了剃刀城,商量之后决定向北走,一面游历一面学习。从深红联邦的边界向北,就是崇鹰库玛拉的国土,那块土地给他们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从居民到城市,和剑锋一样冷冰冰,看谁都不和善。严酷的管理制度让旅行者们也透不气来,凯伊和米娜决定继续北上,到埃辛去,传闻那是个平和的国家,不像深红联邦混乱奢靡,也不像崇鹰库玛拉压抑冷淡。
走廊里有脚步声,凯伊很jing觉,他发现一个是米娜,轻柔而短促的步伐,另一个是陌生人,沉重又拖沓。咚咚咚,敲门声一长两短,如果是被挟持那敲门声就不是这个。凯伊松口气,把从领口冒出来的史莱姆按回去。两个孩子出行就是这么麻烦,似乎谁都能抢一把。
门开了,米娜扶着一个陌生男人走进来,然后看看走廊没人锁好门。这个男人三四十岁左右,灰se的头发表明是埃辛本土人。他穿着带褡裢的学者服,里面棱棱角角应该全是书。领口系着红领结,衣服撕了口子,右脸戴着单片眼镜。左脸有块带拳印的乌青。这个男人微微弯腰,带着谦和的歉意对凯伊说:“打扰了,我叫阿斯顿.马丁。”他一笑扯动伤口。疼得直吸气。
凯伊对米娜睁大眼,小姑娘耸耸肩,“我在游览甲板的时候,发现一帮打扮得像是邪教徒的家伙在痛殴这个人,看不过眼,就把包里的瘙痒粉全撒出去了,然后那帮家伙就开始追我们。”
见义勇为?这可不像贫民窟作风。倒是阿斯顿先生说道:“准确地说,他们是剃刀城万物凋零会的成员,去黄金镐镇祭拜传闻中的触手妖魔,说是邪教徒也没错。一帮无知的家伙。”
剃刀城的人,这就说得过去了,说不定某个邪教徒长得特别想扎潘呢。
阿斯顿接过米娜的冷毛巾,礼貌地道谢,然后环视房间。“啊,du li客房,两位肯定是从深红联邦来的富商子女。你们的父母呢?”
“只有我们。”凯伊看了两眼就判断这是个连只家犬也打不过的书呆子。“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自深红联邦,是富商子女而不是贵族?”
“栗se的头发和琥珀一样的眼眸,这是南方人的生理特征。你们的口音和刚刚打我的家伙有些像。还有虽然你们住价格高昂的房间,但是举止都不是贵族的风范。”阿斯顿谦逊地地说,但眼睛里透出一点点得意。
“那么,你为什么和他们起争执呢?”
阿斯顿站起来。挺直腰板,表情像是宣布建国一样,整整红领结,肃然激情地说:“因为我告诉他们。这个世界的真相只有一个!没有神祇也没有妖魔,更没有魔法!”
这慷慨激昂的话让两个孩子都愣了,然后很不好意思地低头。免得凑嘴角溢出的笑刺伤阿斯顿。凯伊突然举得这个人很有意思,请他坐下,倒上一杯牛nai。
“请说说看,阿斯顿先生,你是基于什么判断说出这样的话。”他正襟危坐问道。
“你们感兴趣?”
“是的。”
阿斯顿立刻显得很开心,整条船终于找到有人愿意聆听而不是吐口水。“我是一个博物学家,就是什么都懂一点的学者。首先我要阐述核心理念——这个世界是物质的,本原是物质的,jing神是物质的反馈。”
他有点惊奇的发现凯伊听懂了,就连米娜也没露出困惑的表情。这两个孩子一定出生在家学丰厚的家庭,他想到。
“物质是本原,而jing神是物质的派生,从这一点来说,就否定了神魔的存在,那不过是上古先民由于无知对自然现象的幻想和崇拜。而魔法,哈哈,对不起,我没法严肃地正视这个词。多么可悲可笑,人们对于自己不能掌控的力量的模仿,其实就是乡间的戏法,看,我也会。”
他笨拙地表演了一个把硬币变没有的戏法,结果散了一地。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米娜说:“你说我要是把艾恩石拿出来放在他头顶飞一圈,会怎么样?”
“他会跳河的,别忘记老师说过人对自己的坚定观念有自我保护xing。”凯伊回答。
“啊,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语言,我研究过萨拉弗大部分地区的口音,那不属于已知的语系。”阿斯顿问道。
你当然没听过,那是龙语。米娜翻个白眼,尖刻地指出:“我提醒一下,阿斯顿先生,我们现在所在的这艘船,装满了慕名前往观看墨瑟巨蛇和地底妖魔的人,包括你。”